第91章 此情已如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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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,巧儿一早去到火场从瓦砾堆里找到了那个瓦罐,赤手扒出罐子,罐子已经碎了,而且里面什么东西也没有。巧儿不死心,一点一点搬开堆在上面的杂物,清理出一大块空地,还是一无所获。

手指被杂物划破,好几道口子都在流血。巧儿大口喘着气,蹲在地上发呆。

“夫人,您怎么在这儿?老爷到处找您呢。”一个铺子里的长工来清理火场,看见蹲在地上的巧儿,只当她是在为黄老先生凭吊,为她的重情重义唏嘘不已。

巧儿站起身拍了拍手,“这就回。”巧儿往回走,突然停下脚步,“清理的时候仔细些,如果发现老先生的遗物记得要亲手交给我。”

“小的知道。”

“对了,先生的眼……先生脖子里挂的那个东西……是谁捡到的?”说眼镜,他们肯定不知道是什么东西,但是说起先生脖子里挂的那个,大家都知道,因为他天天带着,好几年了。

“是小的捡的。”

“在哪儿捡的?”

“院子里,那边儿的花坛边上。”

院子花坛里有一棵很大的石榴盆景,据说是莫如风他爹当年栽的,已经很多年了。巧儿这才发现,那盆盆景还孤单单的杵在院子里。她猜想,也许是火着的太快,才没有把它一起烧了。现在一堆废墟里,就只剩下它了。

巧儿走过去,盆景栽在一个巨大的青花盆里,很深的那种,盆景的土有一块松动的地方。巧儿的眼睛突然一亮,“你去找几个伙计,把这盆东西完好无损的送回沁园,就搁在园子中间,小心别磕着碰着了。”大难不死的东西,说不定能给她一个惊喜呢!

巧儿看着伙计们把盆景搬上车运回沁园,放在了园径一旁的花圃里。巧儿屏退了其他人,四处瞅了瞅确定没人了,才伸手把那块松动的土翻开,果然在里面找到了一个牛皮纸包。

她没有多看,拿着东西的手迅速缩进袖管里,准备往屋里走。

“新夫人,老爷找您呢。”宅子里的小厮站在园门外传话。

“知道了。”巧儿不耐烦的挥退他——催催催,催人命啊!

换掉被弄脏的衣服,巧儿趾高气扬的去见识‘催命鬼’又耍什么宝。

转进前厅,就发现已经坐满了人,都是莫家的长辈们,巧儿到现在也没把他们分出谁是谁。

“怎么这么久?”莫如风眉头间有化不开的愠怒,巧儿不会在莫家长辈面前薄他面子,便欠身解释了一下。

“我把铺子里公公栽的那盆盆景搬回来了,在沁园呢。”

“嗯,快坐下。”

巧儿环视了一圈儿,发现只有上首那个女主的位置空着了,她也不忸怩,直接过去坐了。

巧儿还以为有什么大事要商量,原来是那帮人在说关于婚期的问题。说是东灵寺主持大师给挑了个黄道吉日,就在下个月中旬,就定好那天办喜事。几位长辈也奇怪的一反常态,原本对巧儿不冷不热的,如今全都笑脸相迎。

巧儿一开始还一头雾水,后来才知道是因为看到了巧儿的嫁妆。巧儿自己都不知道有嫁妆这种东西,他们在哪里见到的?

巧儿不知道的事情还很多,就在她忙着在瓦砾堆里找东西的时候,十几辆大车拉着满满的大箱子送进莫府。

长长的车队经过定江镇最繁华的街道进入莫家大院,引起定江镇乡民的热烈讨论。人们这才知道莫家老爷的新夫人家底还真是颇丰厚,这一遭,没人再提关于门不当户不对的话题,莫家那些老家伙也对巧儿另眼相看。

巧儿一向看不起那些个势利眼,他们怎么看待她,她压根儿就不在乎。当然她也不是不识好歹,她知道,这都是莫如风在替她挣面子。

“还有人自己花钱给媳妇办嫁妆的?”巧儿躺在莫如风的怀里,手指在他光滑的下巴上来回溜。

“我只要你人嫁给我就行,那些东西都是做给别人看的。原本……铺子里被烧掉的那些也是,是想让你更风光一些。”

“意思一下就行,做得太过,反而让人起疑。这下可倒好,全都化成灰了。你让人清理了吗?兴许黄金珠宝的,能留下。”

“莫华在办,不用操心。”莫如风揉着她的发顶,闭着眼睛嗅着来自她身上的清香气息。

“那你屋里那座钟呢?”

莫如风睁开眼,“你怎么知道……你这小脑袋瓜儿,整天都在想什么啊?”

“那座钟都不走的,你当我是傻子啊。”

“你怎么不认为我是不知道该如何让它走呢?”

“你如果不知道,还摆那里干什么?何不随便放在宝库什么地方,来个眼不见心不烦。天天看着不走的钟,岂不是在耻笑自己无能么?”

“你要存心想害我,我肯定死无葬身之地。”

“谢谢夸奖。”

“呵呵……脸皮咋那么厚呢?”莫如风捏着她的脸,轻轻亲吻她的额头。

“哎?我都没发现,你什么时候把胡子剃了?”

“这不是怕扎着你么,这么嫩的脸皮,被我扎成个麻子脸怎么办?”

“我要是麻婆婆,你就是麻公公,你嫌弃我也晚了。”

“我疼还来不及,怎会嫌弃?”

两个人的额头贴在一起,呼出的气混在一块儿,感觉没有比现在更幸福的时刻了。

由于黄先生没有儿女,巧儿便给他送终。巧儿没有勇气看老先生最后一面,就让人盖棺下葬了。按理说那副眼镜要一起放进棺材,但巧儿打算把它留在身边,就当是个见证,提醒自己不要忘记查出真相。

这天巧儿去给先生过三期,在墓前遇到了栾离。

栾离单腿跪在地上,在黄先生墓前烧纸钱。巧儿走过去,从篮子里拿出香点燃,插在栾离的香旁边。拿出自己准备的纸钱元宝,也跟着栾离往火里放。

两个人不说话,纸钱元宝化成灰,在空着飞舞飘向远方。

“先生,您想说的话,我听到了,我不会让你枉死的。”巧儿在墓前发誓,栾离的手顿了顿,把放在地上的酒倒在火堆上。

火苗蹿起很高,差点儿燎着栾离的手。栾离也不躲,用树枝拨拉着未燃尽的纸片。

日头偏西,巧儿跟栾离一起往回走。依旧沉默的两人,专心走自己的路。

前方出现一座石桥,巧儿继续低头走路,栾离却停下脚步,看着石桥发呆。

巧儿已经走到石桥中间,脑海中突然闪现一个场景。那年的乞巧节,飘满荷灯的水面,岸边的白衣少年……

巧儿回转身,栾离正站在河边发呆。依旧是那个人,仿佛回到了年少青涩的时期,巧儿扶住栏杆,怔怔的回忆着那个夜晚。

秀气的脸庞,孤单的身影,巧儿的心再次颤抖,毕竟有过心动,深深的刻印在心上,那种悸动的情怀,如同蜿蜒的河水,即便远去,却始终不会干涸。

栾离站在河边,她站在桥上,两人相视。人依旧,情已非,河水早已不是那时的水。

“如果我不离开,还会这样吗?”栾离大声问着桥上的人,她摇摇头,泪水模糊了他的轮廓。

“如果那天我不出门,又会怎样?”

他苦笑,世上本就没有‘如果’这种东西!

心情有些沉重,回到莫家的时候已经天黑了。巧儿和栾离一前一后跨进大门,就见明哥儿急匆匆跑出来,跟巧儿撞了个满怀。

“要死啦,赶着投胎也别走正门啊!”巧儿拎着明哥儿的耳朵,在他脸色狠狠掐了一把。“把我的话当耳旁风?”

“新夫人……小的不敢了!”明哥儿被迫咧着嘴,含含糊糊的告饶。

“这么晚了要去哪儿?”巧儿松开手,明哥儿揉着被掐疼的脸,一个劲儿往后躲。

“没……没要去哪儿……”

“没要去哪儿你往外跑干嘛?”

“我……我拉肚子,要去找郎中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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