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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冬天的夜很深,很冷。但对于天天晚上加班的我们,那也是无奈的煎熬。

又是一个夜晚,九点了,以为可以下班了。可看看案子上稳坐的车间主任,大家有点小失落,不过还是觉得有希望。也许一会就说下班了,也许再过一会就会下班了,可直到九点半了,那车间主任吴姨和定那里一样,头不抬眼不瞧的在那检查着成品衣服。那个心里啊简直是焦急的不行,楼上的车间里好像都已下班了,我们这个大车间为什么到现在还没个准信呢!“卖猪头肉咧~~卖猪头咧~~”“哈哈....”小伊猛地一声高喊,引得满车间的人大笑了起来。“小伊,你说你和疯似的,这大半夜的卖什么猪头肉”车间主任终于忍不住的笑着看着小伊问。“我快饿死了,我就想吃猪头肉了”小伊这话回的真有水准。“小伊啊,这个点了你说哪有卖猪头的?”检查员好像提示着什么。“我喊喊解解馋还不行吗?都快十点了我上哪吃去啊”小伊故意把那个“十点了”说的高高的白了一眼吴姨有点气哼哼的说道。“你这个熊闺女就是个二百五没法治简直!十点下班,别作怪声了!”“那还差不多,要不我就饿死了,饿死了去你家要饭吃”“你这说什么话,又不是我饿死你的,谁让你们都不快干的,人家别车间都快干完了咱们还这么多,不加班到出货时能完成?我巴不得一点班也不加到点就走”吴姨很是不爽的即开着小伊的玩笑又埋怨着大家。服装厂就是这样无休止的加班干。来了活就是急的,都需要加班加点的干才能赶出工期。有时工期近活预计完不成那通宵也是常事。

我冬天被小李邀去她家住了,因为宿舍里特别的阴冷,没在里面住的了,在外给租了一个院,宿舍里住不下那么多人,所以生产厂长就和小李说了说让我去她家里住。我父母觉得打扰人家,也是尽量别让我给人家添太多麻烦,已是每个月让我捎去一袋子面,有时是爸爸送去,有时也送些家里种的菜什么的。

晚上我们加完班一起骑着车子去她家,她就父母和一个刚五岁的小弟弟,她父亲在杨姐的单位打零工,哥哥嫂子恋爱时也是他给提开的的,算是他们的半个媒人。

我去她家住,她的父母很是热情,说家里添人热闹,说小李不爱说话平时家里都闷闷的。其实我也不爱说话,只是在她家住着,说话懂事是最基本该有的,小李脾气挺好,我们两个也是无话不谈,在一起总能引她笑。就是有一点不一样,就是每天早上吃饭时,她都是去里屋拿出两块小油饼或是一个馒头掰开一人一半,有时我还没吃饱也不好意思再去拿着吃。总之她是那种精打细算不浪费的性格,而我是那种大咧咧,什么也不算计,有多少拿出多少,吃不了再端回去,不愿意吃点拿点和疼人吃似的。

有天中午下了班,我们刚拐进去小李村的巷子里,路边有个抽贴算卦看手相的,小李一看笑着问:“我们抽抽贴吧,看看有什么财运没?”“不想看,整天加班累的和晕了似的看啥财运?”“看看吧,反正活都赶出来了,今下午去只检查衣服不用那么急了,算算吧”“好吧”我们终于达成了一致的意见,下了车子来到了抽贴的面前:“请问怎么抽啊?”“一元钱抽一次”“能便宜点吗?”“这就最低了,不能打价了”“那看手相呢?”小李问。“也是一元”。“你这什么也是一元?”“算卦五元”“咱们还是看看手相吧?”我忽的想起了父亲送哥哥时遇上的那看面相的人的事了,便提议看手相。于是我先伸出手去让那”神人“给看,他认真的看了看我的手掌手纹,慢悠悠的说:“你这个女孩子,是个能挣能花的手相,你看看这纹是能挣钱,看这纹又顺着溜走了,这就是说你能挣能花,攒不住大钱。不过不缺钱花,还有你不久的将来就能住上楼房”“哈哈...”我和小李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,我这样穷山沟的还住楼房?还有我上哪能挣能花啊!花倒是很快就没了,挣很难能挣,还有这住楼房,那时只有正式工分房,并且整个市里面住楼房的也不很多,能轮到我这个临时工乡巴佬住了吗?我心里觉得是白花了这一元钱。又给小李看了,端详了半天就说了两句:“你这手相显示你很会精打细算,能攒住点钱,和她相反,但是一些方面有点小磕绊”“什么小磕绊?”“天机不可泄露”"神人"的话引得我们笑了起来。我支付了两元钱,和小李说笑着往回走去。不过后来竟然也验证了有些说对的某些事情。

从这个新年开始,父母的衣服就开始我买了,现在当然还有弟弟的,弟弟在石灰窑厂里干了两年多了,头发明显的有些干黄了,鼻子有时也出血,那时干活时都不戴口罩,那石灰钻进鼻口腐蚀着,天天如此的两年多,能受的了吗?头发天天沾满石灰,那头发能不枯黄吗?那两年多也真是苦了弟弟,记得弟弟刚去那几个月,我在家没工作时,弟弟开了卖苦力赚回的工资都交给了母亲,有时会偷留10元给他这个虽然学习好却没工作在家里无所事事的姐姐,虽然我都没有要,但也是弟弟的心意,就像哥哥当年卖力气挣个饼分给我们吃一样,很让人感动,并记在内心永不会遗忘。

这是一个能吃上水饺,没有为没面而东走西借的年,弟弟过了节又去那里上班了,只是是在那个石灰窑老板刚开业的面粉厂看机器,弟弟虽然没有学过车,在石灰窑的两年多学会了开拖拉机,三轮车,是机器都会感兴趣学习,他的勤苦好学忠厚老实很得老板的赏识,面粉厂几乎是弟弟的主力。哥哥和嫂子回嫂子庄里住去了,因为离的市里近,哥哥不上班了,和嫂子包粽子卖粽子,比起他们来,我能在工厂里上班算是最好的了。

记得那年我买了件豆黄色的连帽上衣,把鬓角两边的头发各梳了个小辫,然后又一起在后面扎了起来,不知是谁就说我长得像戏说乾隆身边的那个丫鬟,我到现在不知说的是谁?

春天,家里要交提留还有农业税了,父亲来到了厂门口,却不进去找我,我下了班想出去买饭吃,刚拐过大门口就那么巧的看到父亲在门外西边楼底下台阶上坐着,我先是一惊,让小李他们先去买饭去了,我跑到父亲身边,“爸,你怎么来了?”父亲满面愁容。或者说是有点难为情。沉静了一小会,父亲看着前面慢慢的说:”大队里又要提留和农业税了....”“哦,又要交多少?”我知道父亲来的目的了,便直接的问。“一共360”“哦,我前几天开了前个月的工资,想歇班回去的,正好,我给拿去啊”我嘴上是这么的轻松,其实一共开了380元,如果给了父亲,我这一个月的饭前就没了,这服装厂的工资又不按时发放,万一再拖时间那可怎么办呢!可不给父亲,他怎么交啊?我心里挣扎了那么一小会,决定留下那20元,给父亲360,如不然到时真的没法混下去。决定好后,匆匆的回到车间,从我那个布包里掏出用油纸折叠的钱包,又迟疑了一会,还是没舍得多给20元,匆匆跑出去给了父亲,父亲接过钱去就要走,我想给父亲买个菜火烧吃,可父亲坚决不让买,他说一会就到家,到家了再吃就行,早上吃的晚不饿,说了声”我走了“。就匆匆的转过身头也不回的大步走去。看着父亲的背影,我心里一阵难受,知道父亲是不舍得再让我花钱,情愿饿着肚子走二十里地回家再吃,为自己?没能把钱全给父亲而愧疚,更为自己这么大了还让父亲为难而难过,可是在多年后会为这二十元而伤心不已。

我虽然人长得看上去弱小,却小心里就爱打抱不平,可惜的是只想而做不到。有时是没有能力做到。而干干的生气而已!

有天去这里的一个全是个人开的小店的一个商场买衣服,转了一大圈也没看到合适的,可还是不甘心,天逐渐热了想买个便宜的半袖褂子穿,却不是有些贵就是样子不合适,又不敢随便问,怕人家嫌弃,刚饶过那个卖女装的门口就看到前面一堆人,听到了埋怨声。我匆匆过去,看到那个卖衣服的高胖女人正在指责一个头发有点干黄,衣服上有些尘土的小青年,这样的小青年一看便知道是他们市里人所说的乡里的。感觉有点像我弟弟。“你翻过来看了覆过去看,看了半天不买!你这用手这拿那摸的你说你不买谁要?”“我,我可能穿着有点紧”那小青年好像很不好意思的红着脸吱唔着,“谁让你穿着紧的?穿着紧你别碰啊?你说你碰了谁还要?没要的我这钱怎么赚?你陪啊?看你这个样像个买起衣服的吗?”看那青年那受难为的样子,再看看那卖衣服的霸道嘴脸,气的我紧握着拳头,眼睛紧盯着那女的,(当然她注意不到我,因为人多我在她店门边那里站着)心里想着:“你这仗势欺人的女人,面对着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农村来的小青年,你善心何在?他又没给你弄脏衣服,还嫌脏!你这不是明摆着讹他吗?”我边说边推开人群进去,“啪啪”的给了她两记响亮的耳光,打的两个腮上印出了五个红印!鼻子也流了血,她那狼狈样也直接没了刚才的霸气!“你敢再欺负老实人看我怎么收拾你!就仗着自己是市里的仗着自己开个店卖个衣服就不知道天高地厚?你怎么不敢欺负那些看上去穿的很洋气的啊?你这就是明显的看不起乡里人!我看你还敢不敢欺负人!”“小伙子,你就是不能买,不合适买什么呀?谁挣钱容易啊?买个衣服不能穿不是浪费吗?不用怕他,尽管走吧!这里有我在不用怕......”“你这么个吓人样干吗呢?”不知什么时候,同事张姨站在我旁边轻拍了下我的肩膀,很是奇怪的看着我悄声的问。“让这个人气死了,她在欺负这个买衣服的小青年!人家只看了看他就逼着让人家买”“这样的人多了去了,谁敢惹呀?所以别轻易看轻易摸,觉得差不多的就买,如只看不买就挨骂,特别是看上去穿着一般的乡里人,那更是嚣张”“哪有这样的?怎么就没人管呢?”“谁管?人家都是这附近的,谁敢管?都是像着这些卖衣服的,买衣服的乡里人就只有乖乖的被宰了!”“气死我了,我要去教训她”“你?”张姨捂嘴笑了起来,“你这个样的,人家一巴掌就把你呼看不见了,走吧,别逞能了,和我去买块裤子料子去”她拽起我就走,我还想着怎么去给这小青年争理,可张姨怕我惹事,使劲拽着我转身走去,我是一边走一边回头看着,心里很是挂念着,希望着小青年别再受欺负,希望那些看的人都尽快散去,希望那买衣服的妇女能让小青年不买回去,希望所有人都友好相处........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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