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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42章 大结局(4)(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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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?”老板娘见他不语,止不住又开口道。

杨宇桓将信塞入袖中,双手揖了揖,“劳您费心了,我没有什么想知道的。”

九丫说他固执,老板娘觉得极对,徐徐叹了口气,起身告了辞,“我只希望你对得起阿九的这封信,若有事要问我,便来醉仙居,到那里我可是要收金子的。”

书信送到第二日,杨宇桓依旧没有上朝,这次似乎真的不太舒坦,枕下的信拿出来又塞回去,又拿出来又塞回去。他知道那是解药,同时也是毒药,他依然不敢看,即便没谁会看到他的溃败。入了夜霍昀照旧来商量围猎之事,算起来已只差五日了,实则一切都已安排妥当,就等着“猎物”入套。

霍昀指着桌上的地图说了许久,终于发现杨宇桓的双眼中竟是空空如也,仿佛是看穿一切的透彻,又或是蒙上俗尘的迷惘。霍昀知道不用再继续说下去,匆匆收了地图兀自回家睡觉去了。

书信送到第三日,皇帝下令,让杨宇桓随某位大人前去看看北山的地势,好安排狩猎当日的事宜。某大人官职不如他,人前马后溜须拍马,说了一大通话,但这杨大人却一句也没应,走到一处陡崖时,不明所以地陪着杨大人站了小半个时辰。后来还是有眼力的官员识得此地,转身告诉某大人:“几年前,有几位大人在此处滑落,险些坠了崖,其中一位正是杨大人救起的。”

某大人恍然,口中道了句“将此危险之地记录在案,狩猎之时绕过此地不行”,可这心里却暗生不爽,这杨大人真是矫情,有什么事直说不就行了,还让人猜。不过转而一想,又觉得这才是为官之道呀。

因为杨大人这一路的沉默,某大人回禀皇帝时便多说了一句。于是皇帝体恤臣子,下令让他在家多休养几日,好在围猎那日伴驾。

书信送到第四日,杨宇桓在家养病,正巧魏王夫妇前来府中串门。在负俗园坐了许久,杨六小姐终于觉得气氛太过诡异,止不住问道:“怎不见阿九?没她在这园子里转悠,实在静得让人心痒。”

杨六小姐说完用眼角瞄了一眼丈夫,柴胡摊在榻上正用手绞着衣带,见她扫自已,忙坐正身子道:“就是,莫不是跑哪儿去逍遥了吧。”

杨宇桓本是在描一支荷,听到止言,笔下一歪,生生地在花瓣上茬出一条枝来,丑陋突兀,正如他隐没在平静下的躁动。

“她,离开临安了。”他漫不经心地另外铺好一张纸,依旧是画莲花。

“离……离开临安?”柴胡一脸的惊愕,却不知双眼睁得太大了些,大得他自已都觉得酸胀,“去了哪里?”

“不知道。”

“不知道?”柴胡依然睁大双眼,“那你还不去找?”

那样虚假的表情应是演练过数遍的,杨宇桓想魏王应是知道阿九的离开,就如同霍昀故意放走阿九一样。他没有去揭穿,因为觉得那样颇好,或者因为他不愿去深想她的离开。

“该去时,自然要去。”

“杨宇桓,你……”

他的衣襟被他揪了起来,已经成型的莲花又废了。他抬头望向对方,那张脸狰狞得想要揍人,虽然夸张,但真实了许多。

魏王是真的想动手,好在杨六小姐拉住。

“杨宇桓,等到她跟了别人,你后悔都来不及。”

魏王何时离开的,杨宇桓有些记不清了,只记得手中的一幅莲花画了又废,废了又画,终究没个完整。

当夜,不知谁送了酒来,放在窗前,下面压着张纸,写着:哥,虽然知道你不喝酒,但唯有此物相赠。

是的,唯有此物能解他的忧愁,唯有醉能让他清醒,抑或是自那一夜醉后他再没清过。信依然在他枕下,这一次总归有勇气展开了吧。

信已看了十多遍,那百数字几乎已经背得出来,杨宇桓依然摊开了那张纸,因为那一笔一画中带着溢于言表的情。

“公子,今日伴驾出猎,穿这套骑服可好?”大志问道,不见回答,又兀自看了眼窗外已现鱼白的天色,开口又说,“已经到时辰进宫了,公子快些换了衣裳吧。”

杨宇桓依然出神看着手中的信,最终在大志的焦急催促下将那一页薄纸就向了已燃至尽头的火舌上。没有任何声响,亦没有任何气息,也没有任何心绪,就那么一转眼,一切都化作了灰烬,再被晨风一卷,尘归尘,土归土。

站在门内的大志心头一颤,酸楚难耐,而隔着窗站着的那位已是清泪两行。她为自已的小姐而哭,也为自已。

杨宇桓走后,茗玉回房整理了衣衫,发现根本就没什么可带走的,便随便裹了裹又出了房。刚到门外,便见门前的桑树下站着大志,她愣了片刻,深知即便告别也是要开口的,便着了声:“你不用跟着姑爷吗?”

话说出后,才发现并非是道别的话,当面开口多难,小姐做不到,她又怎做得到。

大志点头应声,“不用。”

茗玉垂着头,杵了半晌才挪了步子,口中什么也不敢再说了。

“我知道留不住你,自三夫人走后,你无时无刻不在想吧,只是你想等着公子。今日,我是帮你问的,所以我不拦你。”

天依然朦朦亮,却分明地照着她的满脸哭痕。茗玉更不敢开口,别过头咬住唇,走过那棵桑树,走过他。在背对他的那一刹,仿佛终于积聚了一生的勇气,终于吐出一句话来:“那……再见了。”

如此简单,不似九丫的那封离别信来得多情,但世间之爱,无论简单繁复,都脱不开一腔的深情,没有贵贱,没有高低。

正因这样,那酒楼里的歌姬才能将一段情爱唱得如此荡气回肠。

九丫正听着的是项羽与虞姬的故事,那个为爱殉了情的女人被传了千百年,那个自刎在乌江边的男人亦被所有人歌颂。

“若我是虞姬便不会殉情。”她叨着,夹了粒蛋豆放在嘴里细嚼。

世事变迁,陪坐在她身边的却是当年的死对头海棠。海棠鲜少吃这种豆子,鄙夷地看了豆子一眼,又瞅了眼九丫,“谁不知你怕死?”

九丫懒于跟她侃,心里却觉得,若虞姬不死,项王兴许是不会自刎乌江的,那这世界也许要颠个转吧。但虞姬死了,项王也活不了。没人有自已这般运气,第一次死了能活,而这一次她依然能选择活路。

活路!生不生,死不死。

“我明日便去襄阳了,便陪你到此。”歌姬唱到高亢处,海棠适时开了口,“或者……你改变主意,也可随我一起前往襄阳。”

九丫双眼微抬,再没办法将故事听下去。

去襄阳!十日前的迦南坊,海棠也说过同样的话,似乎是这般:“找到儿子可要随我一起去襄阳?”

“你也要离开临安?”九丫微惊。海棠这决定不似忽然而来的,若她要走,又何必非赶着这个时候。公子已经离开五年了,当初前来临安建坊是他的主意,海棠在此地可没有牵挂。

海棠那时只打了个哈欠,冷冰冰地答道:“倦了便回了,有何不可。”

于是迦南坊就止在海棠随意的一个哈欠中关了门,遣散的花工花女似乎也不少。次日老板娘来送行,九丫不由得感叹了两句。

老板娘显然没睡醒,随口答道:“公子走前就是交代过,让她照应着你,你既然离开了,迦南坊自然也就散了。”

九丫早想过这样的原因,只是那一声“公子”钻入耳中时,心颤了许久。走在前头的海棠听了老板娘的话,略微地蹙了下眉头,片刻后叹了口气道:“我还欠着你一个情,到庐州便由我送你过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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