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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4、归来兮骨肉团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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郑老爷走后, 刘文谦站在车前,双手背在身后,目送他渐行渐远, 直到郑老爷的背影消失在山林之中。
刘文谦抬头看天, 想起二十年前他和郑老爷初遇时。人和人之间, 只要有缘分, 不需太多语言,就能做知己。曾经他愿意倾囊相助义兄,现在他还愿意绝食救他一家子。
郑老爷骑着马一直没回头,等双方再也看不见彼此了, 郑老放下了速度, 一边慢慢往前骑行, 一边泪流满面。他何德何能,得刘兄弟这样看重, 两次救他于水火之中,还把爱女许给他儿子。到了现在, 自己好像还在沾他的光。此生此世, 若有机会, 他一定要报答刘兄弟的厚恩。
送走了郑老爷, 刘文谦一个字没说, 默默钻进了车里,告诉带队的将领, 派一人往河间省省府送信, 让丹阳郡主带着三郡主在驿站口候着,父女三人一起进京。
刘文谦进京是皇帝的命令,他可以在中途见一些人,但不能故意耽搁行程, 不然就是不敬帝王。
此事的刘悦妍正在发愁呢,你道是什么原因,因为汪彩凤怀孕了!
汪彩凤和上官灵犀有过一夜之后,相互之间都守着礼,再也没逾越过。前些日子刘文谦被捕,魏氏母子几个生死不知,汪彩凤整日跟着忧心,根本无暇他顾。
上官灵犀兄妹到了省城后,刚开始和汪彩凤一起,跟着刘悦薇和郑颂贤住在郑家。后来刘悦薇要上京城,就把汪彩凤一家子托付给了刘悦妍。
刘悦薇原来想的是等刘文谦回来之后再说汪彩凤的婚事,谁知汪彩凤却怀上了。
刚开始她自己也不知道,就是有些恹恹的,茶饭不思,总是瞌睡。
刘悦妍觉得奇怪,以为表妹生病了,要请大夫给她看,汪彩凤连忙拒绝了。可等了两个月,汪彩凤发现自己迟迟不来月事,忽然就有些担心。
她不敢告诉任何人,未婚有孕,会让人耻笑的。她自己丢人也就罢了,表姐表妹也要跟着脸上难看。
汪彩凤自己偷偷跑了出去,梳了妇人头,找了个游医给她摸了摸脉。
游医立刻恭喜她,奶奶已经有孕近四个月了。汪彩凤的心直接往下沉,恍恍惚惚回了刘家。
汪彩凤想把孩子打掉,又不忍心,只能告诉了上官灵犀。
上官灵犀大喜,立刻跑到刘悦妍面前去求。刘悦妍已经封了郡主,上官灵犀进去后就跪下了。
刘悦妍以为自己听错了,“你说表妹有身孕了?”
上官灵犀低眉顺眼,“回娘娘的话,是,是小民喝了酒犯浑,强迫了汪姑娘,请娘娘责罚。”
刘悦妍冷哼一声,“你是该责罚,没有成婚,就让表妹肚子大了,以后她岂不是一辈子要受人诟病?孩子出生后,要是被人知道了,指着他的鼻子骂奸生子,难道就好听了?”
上官灵犀立刻砰砰磕了两个头,“求郡主娘娘责罚,都是小民的错,只是,小民心悦汪姑娘,已经把汪姑娘的赎身银子准备好了,求郡主开恩,把汪姑娘许给我为妻。”
刘悦妍看在他们兄妹冒死跟着汪彩凤一起逃出来的份上,自然不会真的要把他怎么样,只是身为娘家人,姑娘还没嫁人有了身子,当然要责怪几句。
闫庆才见刘悦妍寒着脸不说话,作揖道,“我的郡主娘娘,您开开恩,他们两个人好的很,您何苦做那棒打鸳鸯的王母娘娘。”
刘悦妍见闫庆才说话没个正经,翻了他个白眼,“这事儿我晓得了,要成婚就要赶快,可我这心里又不大痛快。”
上官灵犀继续磕头,“娘娘要是不解气,让人打小民一顿出出气。”
闫庆才拿起刘悦妍的手,在自己脸上拍了一下,“娘娘解气了没?”
刘悦妍被他逗笑了,“快滚,别惹我生气。”
闫庆才笑,“娘娘让我滚,我这就滚。我滚去给娘娘买两朵绢花回来,娘娘貌若天仙,定要多妆扮才是。”
刘悦妍立刻呸了他一口,“再胡说八道,我打断你的狗腿。”
闫庆才把袖子一拢,“得了,我先滚了,娘娘消消气。”
说完,他嬉皮笑脸地走了。
自从刘悦妍封了郡主,外头人都觉得闫庆才真是走了狗屎运,娶到个这么好的婆娘。闫老爷听说后,立刻让闫大郎来请闫庆才回去。
闫大郎见到闫庆才,先拱手行礼,“草民见过郡马爷。”郡马称呼非官方正式称呼,不过是大家照着驸马称呼沿袭而来。有些时候叫仪宾,若是得宠,也能封个五品六品的承德郎虚衔。
闫庆才呵呵笑,“大哥怎地这般客气?”
闫大郎笑,“礼不可废,爹让我来问二弟,如今青州平安,可有工夫回家?”
闫庆才道,“原该回去看看爹和祖母,只是岳父来信,让我们跟着一起回京。郡主如今还没见过京中诸位长辈的面,连玉牒都没上呢。要是郡主和真哥儿单独去京城,我也不放心。”
闫大郎忙道,“这是大事,二弟只管跟着郡主去京城,家里的事情有我呢。”
闫庆才现在根本不想回去,家里那点东西,他也不想争了,这两年跟着岳父卖盐,他也积攒了一点家业。等回了京城,他做什么都行,总能混口饭吃。就算混不了,大不了他靠着郡主吃软饭就是,他才不怕人家笑话呢。
闫大郎要求见郡主,闫庆才想了想,“大哥稍坐,我去通传一声。”
闫大郎立刻正襟危坐了起来,心想这皇家的规矩真多,还要通传,也越发不敢肆意。
刘悦妍听说闫大郎要见他,眼珠子转了转,“让他进来。”
闫大郎进来后,立刻就跪下了,“小民见过郡主娘娘。”
刘悦妍声音凉凉的,“起来吧,你找我有什么事情?”
闫大郎并没起来,“以前草民不懂规矩,冲撞了娘娘,还请娘娘恕罪。”
说完,他又磕了两个头。
刘悦妍想了想,“你起来吧,我也有不对的地方。以后,你好生照看老太太和老爷,家里的事情,都交给你了。”
闫大郎如蒙大赦,立刻起身坐在一边,恭敬地陪着他们夫妻说了许多话。
留了一夜之后,闫庆才就把他打发走了,并多次警告他,闫家人谁要敢仗着郡主的势横行乡里,他知道了,第一个要把人逐出家族。家里的那个胭脂铺子,闫庆才交代,送给他娘万氏,留给她养老用。
闫大郎笑眯眯地走了,丝毫不在意闫庆才的白眼。
等闫大郎走了,闫庆才开玩笑,“娘娘真是宽宏大量。”
刘悦妍哼了一声,“我这是为我爹娘的名声着想,不能让京城里的人小看我们。如今老大俯首认错,我懒得和他多说了。现在要紧的,是赶紧把表妹的婚事办了。我马上就要回京城了,表妹也不知道要不要跟我一起去。”
闫庆才道,“要是表妹身子尚好,咱们就一起去吧。二妹妹用表妹用顺了手,到了京城,咱们家里有我出门跑腿。妹夫要读书,妹妹家里有个什么事情,总得有人出去办事。”
刘悦妍想想也对,“我可跟你说好了,等去了京城,咱们不能一直跟着爹娘住。那王府以后是元宝的,我既然出嫁了,总待在娘家,人家要笑话我爹娘了。”
闫庆才连连点头,“娘娘说怎么办就怎么办。”
刘悦妍横了他一眼,“你也有点出息。”
闫庆才一把抱起她往床上去,“我如今有了郡主娘娘,还要什么出息,伺候好娘娘就是我最顶顶要紧的差事。”
刘悦妍虽然骂了上官灵犀,还是出面办了汪彩凤的婚事。
婚事比较简单,就在家里找了个单独的屋子,请了几桌酒席,家里主子下人一起庆贺,汪彩凤算是正式成了上官家的。
办好了汪彩凤的婚事,刘悦妍先后和郑颂仁夫妇以及李家人告别。
郑颂仁还如原来一样叫她大妹妹,刘悦妍笑,“仁大哥这才是自己人呢,这些日子天天听人叫郡主娘娘,我总感觉自己在唱大戏似的。”
一席话说得唐氏笑了起来,“妹妹,你如今可是货真价实的郡主,我们叫你一声娘娘,也是应当应分的。”
刘悦妍摆摆手,“那不过是叫给外人听得,我是什么样的人,哥哥嫂子还能不知道。这回我去京城,仁大哥有没有什么话要带给妹夫的?我估摸着他一时半会也回不来了。”
郑颂贤想了想,回屋去拿了一叠银票给刘悦妍,“大妹妹,劳烦你把这个给三弟。如今弟妹得封郡主,我估计三弟以后就要留在京城了,那边先生多,读书也方便。咱们两家虽然不分你我,但三弟也不能一直住在岳父家里。这钱给三弟,大小买个小宅子,省得旁人谈论说三弟是上门女婿,叔叔婶子脸上也不好看。”
刘悦妍大致看了下,估计有个三五千的银子,“仁大哥,都给了妹夫,你这里日子还能过吗?”
郑颂仁笑,“大妹妹放心,当日我来省城,我爹给了我不少呢。”
刘悦妍收下银子,又去了李家。
李老太太高兴地拉着刘悦妍姐妹的手道,“好,好,真好,太妃娘娘这回得偿所愿了。你们一家子骨肉团聚,早些去吧,不用惦记我们。”
刘文谦快到河间省官道时让人提前送回了消息,刘悦妍收拾好了行礼就在路口等着,郑颂仁夫妇和李家管事也来相送。
一行人在路口等了近三个时辰,刘文谦的车驾终于来了。
姐妹两个一起扑了上去,“爹,爹。”
刘文谦一把抱住两个女儿,哽咽了一声,“爹来接你们了。”
刘悦妍哭着把他全身打量一遍,“爹,您受苦了。”
刘悦蓁抱着她爹的腿只晓得哭,刘文谦摸了摸她的头,“别哭,爹好好的呢。”
郑颂仁夫妻上前行礼,“见过叔叔。”
李家管事直接跪下磕头行大礼,“奴才见过王爷,老太太让奴才传话,王爷不必在此停留,带上两位郡主即刻上京,早日认祖归宗。来日若有缘,京城再会。”
刘文谦点头,“替我传话,多谢舅母替我照看妻儿,来日舅母去京城,我再去给她老人家请安。”
说过了场面话,李家管事又送上了厚厚的仪程,刘文谦也没拒绝,李家管事送过东西就走了,并不打扰他们。
刘文谦看了眼郑颂仁,“仁哥儿,你在这里好生当差,得空回去看看你爹娘。”
郑颂仁躬身,“多谢叔叔教诲,叔叔此去京城,山高水远,还请您和婶子保重身体。”
刘文谦拍了拍他的肩膀,“仁哥儿,若是可以,你再去读几年书吧,小吏又不能做一辈子。要是能考个举人,不论名次,往后前程也能好一些。”
郑颂仁抬头看了他一眼,立刻又躬身道,“侄儿多谢叔叔提点。”
刘文谦道,“我走了,你多保重。”
说罢,他又上了车,把两个女儿和女婿以及外孙都叫进了自己的车。
郑颂仁和唐氏恭敬地站在路口目送,直等到车驾走的看不见了,才打道回府。
刘文谦的车比魏氏的还大,他仔细看了看两个女儿,又摸了摸外孙的头,“因着我的事,让你们都受苦了。”
刘悦妍摇头,“爹,我们整日有吃有喝的,爹一个人在敌营受苦,我们日日忧心。”
刘文谦安慰女儿们,“别担心,都好了。”
说完,他看向闫庆才,心里暗自思量这个女婿以后的事情。
队伍的最后面有辆车,里面坐了汪彩凤和上官家兄妹。
汪彩凤叮嘱他们兄妹,“你们记住了,等去了京城,我还跟着表妹。现在表妹是郡主了,咱们都要改口,要恭敬。”
上官灵犀点头,“娘子放心,郡主但有吩咐,我肯定不说二话。”
巧巧担忧地看着她,“嫂子,你怎么样了?身子能受得住吗?”
汪彩凤摇头,“妹妹别担心,我无妨,这车上铺了厚褥子,这孩子结实的很。”
一行人马不停蹄往京城赶,刘悦妍担心汪彩凤的身体,最后拨了两个人在后面看护她们,其余人加快速度,十天的功夫,就到了京城。
刘文谦的车驾按例也要接受检车,守门的第一次见到诚亲王的车,省去了检查,立刻放行。刘文谦仍旧让人仔细查看了一番,他才从敌营回来,不能给人留下话柄。
等检查完了,车驾放慢了速度,直奔诚亲王府。刘悦蓁忍不住先开了帘子,“爹,外头人真多呀,好多铺子。”
刘悦妍打掉她的手,“快别看了,头一回回来,多少人都盯着咱们家呢,要守规矩。”
刘悦蓁赶紧坐好了。
那头,魏氏已经得到了消息,带着两女一儿,在二门口迎接。郑颂贤前两日在李七爷的带领下,已经去国子监报到读书去了。他身上有两个案首,又是新封长乐郡主的夫婿,国子监祭酒见他一表人才,很高兴地收下了这个学生。
到了诚亲王府大门口,刘文谦带着两个女儿下了车。他站在门口有些踟蹰不前,方长史带着长史司的人过来磕头行礼。
刘文谦回京之前,在路上恶补了许多知识。皇家有哪些人,都是什么爵位,朝廷有哪些官,都是什么品级,王府里的格局规矩和官位设定,他已经了解的七七八八。
方长史原是礼部一名六品主事,现在到诚亲王府做了五品长史,也算是高升了。
刘文谦亲手拉起方长史,“方大人辛苦了,本王刚回来,还需你多辅佐。”长史有辅佐亲王之责,长史司相当于东宫的詹事府,里面都是亲王的得力助手。
方长史起身,“请王爷回府,王妃娘娘正在二门处等候。”
刘文谦听罢,立刻大步流星往内走。前面有个小太监带路,刘文谦目不斜视直奔内院。
才一进二门,魏氏就哭着跑了过来,“官人,官人。”
刘文谦也不管儿女们都在场,一把抱住了魏氏,“娘子,娘子。”
夫妻两个抱头痛哭了一场,旁边几个孩子们也被感染,跟着哭了起来。
哭了一会子,刘文谦主动收住了泪水,“娘子,咱们进去吧。”
一家子都到了魏氏的院子里,刘文谦知道自己也有个院子,但他准备把那里空着,就住这里算了。
刘悦薇上前问候,“爹,您身子还好吗?”
刘文谦点头,“还好,你跟着你娘上京,事情都办的顺利,我儿能干。”
刘悦薇笑,“爹,都是我该做的。我们都跟着爹沾光,一起升天了。”
刘文谦摆手,“坐下说话。”
元宝和兰姐儿正在花园里玩呢,听说爹回来了,立刻冲了过来,一人抱一条腿喊爹,仿佛爹出门办了件事儿,终于回来了一样。
刘文谦怜爱地摸了摸姐弟两个的头,捏了捏他们的脸蛋,“乖。”
外头,方长史已经替刘文谦上了折子,要求进宫面圣。
宫里头很快来了消息,着诚亲王即刻进宫。
刘文谦的礼服家里已经备好了,他换上衣服,把自己打理干净后,独自一人去了宫里。
皇帝正在上书房和几位忠臣议事,张内侍来报,“陛下,诚亲王觐见。”
众人立刻都来了精神,皇帝止住了刚才的话题,“宣。”
刘文谦按照自己在路人跟那位将领学的礼仪,目不斜视到了案前,眼光瞥到一黄/色衣角,立刻跪下行叩拜大礼。
皇帝走下案,拉起了他,仔细端详了刘文谦的脸,笑着点头,“诸位爱卿看,诚亲王与朕,是否长相相似。”
刘文谦这才抬起眼看了一眼眼前的人,九五之尊,身上的衣裳虽然款式简单,却掩盖不住帝王身上的威势。
旁边的庄大人道,“陛下,臣说句公道话,论容貌,诚亲王更甚,论气质,陛下更甚。不过,诚亲王与陛下,相似之处颇多。”
皇帝笑了起来,“爱卿可真会说话。”
庄大人打头,带着众人行礼,“臣见过王爷。”
刘文谦立刻还礼。
皇帝摆手,“五弟,坐。”
等他坐下后,皇帝又道,“母妃寻了你几十年,如今老天开眼,让我们骨肉团聚。此次叛军作乱,五弟无辜受累,却能坚贞不屈,朕心甚慰。”
刘文谦听皇帝说话听得有些费劲,他忽然想起郑老爷跟他说的话,斟酌着语言回答皇帝,“回陛下,臣弟自小没读过多少书,有时候听陛下教诲颇有些吃力,还请陛下谅解。”
皇帝听到后心里也起了阵心酸,叹了口气道,“五弟,朕给你指的长史,原是父皇在位年间钦点的探花郎,颇有才华。五弟才回京,先去见过父皇和母妃,不急着领差事,在家里跟着长史学一学京城里的事情。等过个一阵子,习惯了京城里的生活,朕再给你个差事。咱们是亲兄弟,朕这里正需要人呢。”
刘文谦赶紧起身,“臣遵旨。”
皇帝摆手,“你先去隔间等着,稍后朕带你一起去母妃那里。”
说完,皇帝让张内侍带他去了旁边的隔间休息,自己和诸位大臣们继续说话。
刘文谦老老实实在隔间等着,有御前伺候的人上了茶水,刘文谦象征性地抿一下嘴唇,然后就如同木桩一样坐在那里一动不动。
御前的人见这位诚亲王不大说话,摸不清他的脾气,也不敢往前凑。
过了约莫有半个时辰的样子,皇帝终于说完了事情。
他掀开帘子进来了,刘文谦赶紧起身行礼。
皇帝直接道,“随朕来。”
刘文谦立刻跟上了,一直错开半步在后面。
皇帝走的慢,路上和他拉闲话,“五弟原来以何为生?”
刘文谦老老实实,“回陛下,臣弟小的时候,养父是个走街串巷的货郎,臣弟也做过一阵子货郎。后来臣弟攒了些钱,就开始贩卖布匹,辛苦几年后,开了家小布庄。等成亲后,臣弟有了孩子,越发不敢懈怠,熬了几年后开了家绸缎铺子。前两年,臣弟又拿了些盐引,弄了个小盐铺子,也能度日。这回青州乱了,臣弟的盐铺子也没了,前儿臣弟路过青州时,亲家来送行,我让他带话,把绸缎庄转给了岳父家。”
皇帝点头,“三百六十行,只要肯干,总能过上好日子。朕不出宫门,不知道外头的事情,很多时候,全靠身边人说。五弟不知道,都说做皇帝富有天下,其实皇帝就是个聋子和瞎子。朕看到的和听到的,很多时候都是底下人想让朕看到的听到的。五弟在民间过了几十年,知道民生,以后多和朕说一说。”
刘文谦猜测平日那些做官的没少蒙皇帝,“陛下,臣弟以前只是个普通百姓,只晓得自己的日子,最多再知道一些左邻右舍家鸡毛蒜皮的小事儿,天下民生,臣弟还真不知道。”
皇帝转了转手中的两个转珠,“一叶知秋,朕知道了五弟和你那些邻居们的日子,也就知道了百姓的日子。莫急,时间还长着呢,咱们兄弟慢慢说。”
说话间的工夫,兄弟两个就到了李太妃的寝宫。皇帝也不需要人通报,直接进去了。
李太妃听说小儿子回来了,在寝宫里已经等不及了,这会子听见说两个儿子一起来了,也顾不得母子尊卑,亲自跑了出来。
李太妃倚在门边上,见两个儿子一前一后慢慢往正殿来。她神情有些恍惚,一眨眼,她两个儿子都快老了。
皇帝见她立在门口发怔,拱手道,“儿臣给母妃请安。”
李太妃嗯了一声,“皇儿来了。”
然后,她的眼光就盯着旁边的那个人。
看相貌,刘文谦似乎比皇帝还大些。好在个子不矮,容貌也不差,头发因为烧没了,现在长了一些起来,虽然都塞在帽子里,还是有些冒了出来。脸上有一块伤疤,当日起火时,被烧着的窗棂子擦了一下。其实他身上还有许多伤,只是看不出来罢了。
李太妃看了好久,在他脸上找相似之处。他已经是个壮年汉子,不是她怀里那个小肉团子了。她唯一能找的,就是兄弟二人的相似之处。
皇帝和太上皇长得更像一些,刘文谦和李太妃长得像,但兄弟两个也有相似之处,这大概就是血脉的力量。
刘文谦也在打量李太妃,鬓角有些白发,但保养得好,和外面四十多岁的妇人看起来差不多。通身的气派,是刘文谦从来没见过的。原来他的生母,是这样一位贵妇人。
母子两个相互看了许久,都没说话。
皇帝也不急,等母子两个都看完了,他才开口,“母妃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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