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9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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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插一句题外话,这个发出来好像要比七夕晚一天,大家不要在意这些细节。以下内容有剧透,但关系不大,哈哈哈,补上一句七夕快乐)

其实最初的时候没有人意识到那是一个七夕,秦连拓和白珩形容狼狈被从一个险恶的山洞里拖出来,练九看着他们满身伤,想说的话硬生生咽下去。秦连拓咧着嘴对他笑,嘴边血痕干透了已经抹都抹不掉,笑起来却露出一口小白牙,毫无机心的,是讨好的样子。练九知道那是她想说别担心,他想像从前很多次一样,抛给她一个白眼,装作一点都不在乎,但是发现眼睛稍微瞪大一点,眼泪就要掉出来,于是别开脸去,对着旁边抬担架的人大吼,“你们他妈动作快一点啊!人都要死了知不知道?”

秦连拓伸手想去拽他衣角,练九躲开,别过脸,居然真的有水分从眼睛里面渗出来,这真他妈是太诡异了。秦连拓的力气已经耗尽了,她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,然后闭眼沉沉睡过去。白珩的担架在后面,他伤势比秦连拓严重很多,练九盯着他,他也看回来。练九感觉到血液在往拳心涌去,他可以趁人之危轻易杀掉这个人,哪怕后果这种事也要等真的到来那一天再说。可是他没有动手,他从白珩眼里看到了一种笃定,那是一种不会被任何东西击破的笃定,这笃定的来源正是练九痛恨他的原因。但练九在某一个瞬间感到这种笃定非常可贵,他想到秦连拓一脸血还对他咧嘴笑的样子,自己突然就没道理地弯了弯嘴角,白珩的担架已经从他身边过去,他错失了应该下手的那个时间。他看到白珩微微颔首,眸光沉静又郑重,那是两个男人之间的交待。

练九目送他被抬上车,云梦泽脸色苍白地从旁边走出来,踌躇着拍了拍他的肩膀,“你做得对。”练九捂住眼睛,没有说话。

检查结果出来,秦连拓身上大多是外伤,两瓶水挂下去,人渐渐清醒过来。练九坐在她床头边的凳子上,“开心吗?”他问。秦连拓笑起来,眉眼弯弯。“小九,”她说,“如果那一天真来了,你会替我照顾好我爸妈跟丁师父的吧。”练九很想哭,但是他忍住了,冷淡地问,“你怎么不让他做这些?”秦连拓还是笑,眼里却闪着水光,“我问过了,如果成功的话,他就不能记得我了,”她笑说,“真残忍啊,是不是?”

练九发狠似的捏紧了拳头,“你他妈!秦连拓你他妈!”话没说完眼睛就红了,秦连拓终于没办法去维持笑意,伸手去捉练九的手。“小九啊……我其实没有选择……”

练九把头埋进病床上白色的被子里,秦连拓听到他压抑的哭泣,她伸手去揉他的头发,这只小狐狸头发很软,其实是个内心温柔得不得了的人。

病房里突然就安静极了,秦连拓向窗外看去,一个年轻的小护士抱着一束花走过,脸上羞赧又幸福。今天,原来是七夕啊。

医生剪开白珩被血块结住的衬衫,小心处理着他的伤口。一个小木块,扑棱棱从被剪掉的衬衣里滚落出来。白珩连忙倾身去拿,不小心牵扯到伤口,医生眼明手快替他捡了起来,“谢谢。”白珩接过去,放在手心擦了擦,有些血迹像是抹不掉了,他眼中有些懊恼的样子。医生是知道白珩的,看他这样紧张便问道,“这个是古董吧,是不是老值钱了?”白珩笑了笑,继续用手摩挲那块木头印章“不是古董,不过……”他目光悠远起来,“确实是很值钱的。”

医生盯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门道,跟护士谈起这个的时候,护士长也说,“看着就是普通一个小木块,最多硬实点。刻得也不知道是什么,但白二少当个宝贝一样,估计价格是错不了了。”

秦连拓说想吃葡萄,让练九去买。练九难得没有异议,换了云梦泽进来照顾,自己出去了。云梦泽见她要下地的样子,拦也不是,不拦也不是。“我就出去一小会儿,小九回来之前我肯定回来了。”她说,见对方似乎一点没动摇的样子,又说,“让我去吧,看在我就快要死了的份上”。云梦泽一时间懵了,秦连拓在他天人交战的时间里溜了出去,还没忘记对他说一声谢谢。

白珩发了高烧,状况好一阵坏一阵,他半梦半醒里面,看到女孩子俏生生一张脸出现在自己跟前。睁大了眼睛一看,秦连拓拿着一捧颜色鲜妍的鸢尾过来。她瞧见了他上身绑得层层叠叠的绷带,却没有提,一边找了个玻璃罐子把鸢尾插进去,一边打趣说,“这可是我贿赂了搞园艺的大叔才偷摘回来的哦,很好看对吧。”白珩看着她也笑,跟往常的温润和气不同,多了几分眷恋的意思。秦连拓安置好那些花,伸手轻轻碰了碰他插着针管的那只手背,“据说这个药水挂的时候会疼,难受吗?”

白珩轻轻摇了摇头,秦连拓喜滋滋笑起来,“知道为什么送你花吗?今天七夕哦。”

白珩睁大眼睛看她,目光再从那一束鸢尾上掠过去,不知道为什么,竟然感到有些心慌。他想到从前这个姑娘好像说过,送人应该送带根的植物,这样植物不会死,收到的人就会一直惦记着送礼的人。他记得丁善清做寿的时候,秦连拓给他送了一大堆竹子,是她亲手种到丁善清的后院去。白珩还在练九家里见过无数的小盆栽,练九抱怨过秦连拓这个毫无创意的送礼方式,却把那些植物都侍弄得很好。

白珩有那么一瞬间想过,这些没有根的鸢尾会很快枯萎掉,他被一个不详的念头吓到,接着自嘲地想,自己近来确实很患得患失。现下这个姑娘活生生站在他面前,她喜欢他,他也喜欢她,虽然他们有很多待解决的麻烦,但是人生从未比此刻让人感觉圆满和有希望。

白珩靠着病床坐起来,“原来是七夕,我应该先给你送花的。”秦连拓摇摇头,“都是一样的呀,我以前觉得送花呀什么的真是俗气,但突然觉得又好像挺好玩的。”白珩嘴角弯起无法掩饰的弧度,“连拓,到我这里来。”他打开另一只胳膊,露出胸膛来,秦连拓乖顺地挪过去,把脑袋靠上去,听见他心脏跳动的声音。那一刻她很想哭。

后来练九问她,这到底值不值得。秦连拓说,“聂仙仙死的时候,她爹说过一句话,人喜欢什么,就会死在什么上面。这句话大概是我听过第二正确的话。第一正确的话,是因果循环,报应不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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