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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五、老于世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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常玉兰咕噜道:“这会让我得罪很多人。”

“嗯。”常乐不置可否,继续出谋划策道:“中策是将得罪人的事情让玉阙大哥做,先尽量口头答应下来各方的诉求,拿下石岛后,再让玉阙大哥去和这些人周旋报酬细节,而玉兰就要学会装傻充楞了。”

常玉兰连忙失口否决,“这还不如下策呢!不仅要得罪外人,还让我和大哥的关系更为不睦。”

殷红适时的插嘴道:“但却不会有太大的危险。”

随即殷红又用含情脉脉的炙热眼光看着常乐道:“既然有下策、中策,你这小脑袋瓜子中肯定还有上策!”

常乐先笑而不语的轻抿了一口茶水,做足姿态后,才道:“借助民众的呼声,不一定要用玉兰的身危,可以直接造势宣扬,扶桑人正在挖掘石岛,想要挖出两条腾蛇的尸骸,还有子齐大哥的遗骨,打算全部带回扶桑交差,不管是否为真,也叫这些自诩大人物之人,不敢再坐以待毙,必须出兵!”

殷红赞许的点头,夸赞道:“可行!”

但两人看到玉兰还是隐有犹豫,皆慢悠悠的饮水,等着她做最后决定,这需要她克服心中障碍,行制造谣言的违心事。

常玉兰思绪良久,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更好的良策摆脱捆紧,终于鼓足勇气看着桌面道:“下不为例!”

在常乐思索着在纸张上书写该如何做宣扬时,留守在大街上继续招募的张子聪,突然着急忙慌的跑了进来禀报道:“玉阙将军派人来请玉兰小姐带上所有招募者马上前往军营,说是有要事相商,而且各大商会势力也都请了。”

常乐轻咬笔杆,却眉头深皱地喃喃自语道:“这就开始集结人众了,怕是那个女人已经做到我们前面了。”

——

果然同预想的一样,来到码头旁的军营中,主帐中常玉阙并不在,而是在亲自督察修补战船的事宜,将组织召集外人之事全权交给了南佳卿,此女正一身亲卫服饰,却掌握着常玉阙的官印在此主持大局。

常玉兰由李芬和殷红陪同,异常养眼的步入军营主帐,而常乐则和亲卫们看管着招募而来了近百名武者,算是最为散乱的一股势力,光是招急人员就忙活了一个多时辰,还有好几个早上报名后反悔不来者,颇为松散的占据角落的区域等待,看着其他势力来人要么方阵整齐化一,要么全部虎背熊腰,要么凶光内敛经验老道,连常玉兰自己都觉得自己招募了一群乌合之众,弱了底气。

军帐中,常玉兰看着是南佳卿一副意气风发的神气模样,没有贸然发难,只是神色隐隐显露出不善,不易亲近。但看着今日邀请过自己的各家势力负责人全部在列,正一一传递察查看着几块中间切开过的石块,隐而不发的默默去到末坐,伺机而动。

南佳卿见人到齐,也落落大方的来到营帐中央,朗声道:“妾身名唤南佳卿,代玉阙将军暂时招待各位,众位手上的石块乃是今日我与密探偷偷潜入了石岛得来,而且一番探查下来,终于知道了扶桑人盘踞石岛,退而不走的原因,如今石岛上十之一二的石块都如大家手上的石块般,生出了玉胚,扶桑人已经装满了五六艘战船,随时可能带着重宝离开。而且石岛上的元气浓厚程度,比起佛光寺的圣地都不遑多让,在上面修炼对吾等武者来说,乃是一等一的福地。”

众人听到此消息顿时议论纷纷起来,竟然无人质疑真假,反而暗合各家的期许,纷纷流露出疑似果然如此的笑意。

天一阁的陈掌柜率先站起来恭身问道:“佳卿姑娘,不知玉阙将军叫吾等来,有何吩咐!”

此刻的态度比起之前酒宴上面对常玉兰时,可有了极大的好转,各种要求已经不如之前重要,反而生怕被排挤在外,占不到好处。

南佳卿言辞笃定的回道:“自然是倾尽全力先拿回石岛,而且片刻不得停歇,如今玉阙已经在全力督战,今夜戌时造饭,丑时出兵,誓要出其不意全歼扶桑人,捍卫常家尊严。”

南佳卿说到最后,目光如炬的挑衅般看向末座的常玉兰,目光透露着言语极易解读,“老娘吃的盐比你吃的米都多,武将风范可不是小孩过家家的儿戏。”

一日间南佳卿判若两人,极快的适应着不利于自身的处境,且反客为主。

其他人心中各有计较,并无心管常家的内务,先左右环顾一周,纷纷似有似无地将目光扫向常玉兰,但常玉兰根本视而不见,甚至闭目养神起来,怕是各放的要求根本没有传到常玉阙耳中,又隐隐把目光投向营帐中实力最强者,远帆镖局的总镖头何忠正,让他代为与此女子周旋。

何忠正架不住众人的目光,只能起身抱拳道:“南姑娘,不知事后吾等能有何酬劳?”

南佳卿浅笑着回道:“此事我和玉阙暂时都做不了主。”

何忠正马上追问:“这是何意!”

南佳卿不徐不疾地解释道:“我们都觉自身实力微薄,石岛这种一等一的宝地,如今怕是整个瀛洲的武者都要对其动心,若守不住恐是灭顶之灾,所以妾身急忙上书义父,义父对这种天地异象和得道事迹最是热衷,怕是一收到消息就会身骑神兽穷奇上路,石岛归属将全权交由义父定夺,吾等得到义父些许恩泽就够受用终身了。”

此言一出,在场众人无不左右顾盼的交换意见,南佳卿给出的消息大大出乎意料,也有异常明显的借势意图。

何忠正没有顾忌众人的计较,依旧恭身小心的问道:“不知姑娘义父可也姓南?”

南佳卿骄傲的回道:“正是!”

何忠正得到确认后,居然认真的恭谨拜道:“何某不才,一定拼尽全力愿效犬马之劳,望南姑娘定要帮着美言几句。”

虎鲨帮的黑脸帮主高枫对两人的哑谜,如鸭子听雷般,一头雾水,见何忠正如此轻易的妥协,对之前达成的协议完全抛诸脑后,不忿的直接站起对南佳卿道:“老子不管什么义不义父的,不给钱休想请动老子,拿一千两银子来,不然我虎鲨帮的人今天就赖在这,不走了。”

南佳卿面对如此耍横的行进,马上脸色转为正言厉色道:“可以,不过你们要打头阵,率先攻入石岛。”

高枫拍着椅背直接将椅子拍成一堆废柴,满脸不爽的质问道:“你当老子是傻瓜吗?老子可是来帮忙的。”

南佳卿的气势一点不弱,直接呛声道:“没人求你来,不愿出力现在就滚。”

何忠正见高枫还欲纠缠,主动拦在高枫身边道:“高兄的一千两我出了。”

又给了高枫一个私下里谈的眼神后,一脸谄媚之色的回望向南佳卿。

心中暗骂了一句何忠正老奸巨猾后,南佳卿开始给各股势力分派任务,要求各方势力来主要是为了增大各大方向上的围堵力度,真正的进攻主力还是常玉阙率领的常家军。

颐指气使的给五家势力分配了任务,南佳卿最后一脸和善的主动走到常玉兰身边悄悄道:“玉阙与我担心妹妹手下势力还弱,特意挑了南面的海域让妹妹设防,到时只管做好摇旗呐喊之事就好!”

其中的挖苦意味显而易见,常玉兰信誓旦旦的忙活了一天,也只有组织摇旗呐喊者一事上最见成效。

常玉兰并没有恶言反驳,而是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声,“走着瞧!”

当李芬愤愤不平的抱怨着陪同常玉兰回到招募者队伍时,常乐正遥望着远方石岛所在的方向出神,不知是在寄情于眼前的风景,还是对大战有所预料,正在全力转动脑筋谋划。

殷红随同见识一番后,也难掩脸上的失落之色,但看着常乐毫不在意常玉兰向大家转述的商议结果,不由好奇的踢了腿肚一脚后道:“此事前前后后你也出了不少力,如今我们成了一群看戏之人,你怎么一点不着急!”

常乐并不过分理会,还是瞭望海外回道:“何须着急,大丈夫做事倾力而为,得知吾幸,失之吾命,患得患失,自寻苦恼。”

道理虽没错,但一个少年却装出深沉洒脱的模样,怎么看都叫人讨厌,免不了又是一番毒手袭击……

招募者们听到这个消息后,很多人都露出了侥幸的笑意,不用冒险出力也能获得战功,此躺不亏,但织女剑派的众人看着常玉兰没有得势,纷纷露出了失望的表情,一脸质疑的看着李芬,而李芬则一反回来时念念叨叨的模样,变成了哑巴,闭口不言。

由李芬的同门师姐带领织女剑派的众人就要直接离开军营,却被门口的将士直接拦会,告知大军阵前,临阵脱逃者,格杀勿论。

常玉兰对唯一支撑自己的势力好感也降至了冰点,目光偷偷看向同岁的少年,回想着两日间的种种,一瞬间仿佛长大了很多!

由军营安排了一顿还算可口的晚饭,就在海风中众人原地休息,一直过了午夜,一行人被带上一艘打满补丁的战船,船员全是上次大战中伤势未愈的常家军将士。别的战船都浩浩荡荡的直往石岛的方向行驶而去,而这艘战船的方向却是偏南的海域。

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,扶桑人由北而来,遇到围攻要么顽强抵抗,要么全力往来路突围逃跑,疯了才会往南逃,一行人的摆设意义远大过实际意义。

看起来是常玉阙疼爱妹妹,不愿让她冒风险,但主理此事的却是南佳卿,昨日常乐的提醒在常玉兰的心中琢磨了良久,自己明目张胆对此人表明了不友善的态度,才不到一天的时间,对方就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稚嫩,怀明如此倾尽全力帮自己,两人还是棋差一筹,怀明未曾小瞧对手,全力周旋,所以才能这般安然自处,自己呢!

常玉兰没有让自己陷入自责的情绪中,但今天发生的事足够让自己惊醒起来,自己再也没有如大山般的依靠,在赖以成长的家中也有了对手、“敌人”。

静谧的夜色中,船下波光粼粼的水浪不住拍打着船板,一众人无心脚下,全都眺望远方,等着大事发生。

石岛方向终于亮起了剧烈的火光,常家军这次含恨而来,在入睡最深之时发动奇袭,扶桑人尽管小心翼翼,但大战后又连日的疲惫敲打石块,寻找玉石,一时准备不足,迎敌仓促无序。

常家军的前三艘临时修补起来的战船上,也学着扶桑人偷袭北港时一样,装载了大量的硝石,一路行来不曾明火,靠着月色以及对周围海域的熟悉,悄悄靠近石岛,三艘战船上船员们在船只驶近扶桑的舰队后,直接全员跳入大海,然后由后方的战船施放重弩火箭,点燃后正面闯入敌方战船的阵型,顿时大乱敌方阵角,一场大战就此展开。

常玉阙带领着一对精锐的意境武者也在这三艘战船上,身先士卒的率先攻入石岛,阻止石岛上的人员上船,北港仅剩的三十多艘战船和一众帮手们则在外围攻骚扰,造成更大的混乱,敌方久久未能形成有效的防御,让大量扶桑武士倒在了血泊之中。

三道并排的鬼魅般身影从石岛中杀了出来,迎面对手在石岛上扰乱的主力常玉阙,大敌当前常玉阙周身也生出青色的腾蛇法相,双方主将大战之初就已交上了手。

两人同为势境小成,常玉阙的腾蛇法相威势上要少许占优,但柳生九兵卫进入势境的年头更久,招式更为歹毒,交上手后两人一时斗得难解难分,而意境的武者对势境的战斗又基本上插不上手,北港这边缺少了常玉阙的掩护,只能慢慢的向海上退去,与陆续上岛的大部队汇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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