『如果章节错误,点此举报』药效当真灵验,刚刚还晕得不省人事的步少堂喉头咕噜一声鼓起了嘴,接着哇啦哇啦吐出了好大一滩恶水,一番折腾,又疲软无力地倒在师父怀里昏昏睡去。
“我——你个老子的!又吐了老子我一身,真他娘的丢……”
游有方口里的‘人’字还没有骂出去,倒在怀里的步少堂接连吞咽了几下,悠悠醒转了过来。
“呀,小堂,你醒啦!你感觉怎么样?有哪里不舒服吗?”徒弟刚一睁眼,游有方马上转怒为喜,忙不迭地嘘寒问暖。
“师,师父……我,我,我难受……呜……”
“难受?哪里难受?快,快告诉师父!”
游有方一边问一边急着查看徒弟的周身,生怕受了什么暗伤。“对啦,你饿不饿?你渴不渴?”游有方焦急得不知所措,接连发问。
“呜——哇!”
步少堂心中一阵恶心,偏过头去又呕出一大滩污水。”
“你咋啦?”
游有方更加着急,紧紧搂住徒弟,生怕弄出个好歹。
“呕……”
苦涩的口水沿着嘴角和舌尖流到地上,脸色卡白的步少堂沉沉喘了一口气,一字一顿吃力地说着:“我,我真的,喝饱了……”
“唉哟,我他娘的!”
游有方这才反应过来,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,随后又朝着小堂粗声粗气地憨笑道:“哎呀!你瞧我这张嘴,哪壶不开提哪壶!我们小堂都淹成这样啦,我还没心没肺地问你渴不渴,我们小堂还需要喝啥水呀?这不缺心眼吗?”
“师父,你,你老人家快,快别提‘水’啦,听着恶……”
“呜……哇哇……”
步少堂想要伸手捂住自己的耳朵,口中却又射箭似的将胃里反上来的水喷出老远。
游有方赶紧侧脸躲开水箭,“好!好!好!我们不提‘水’!不‘水’!不‘水’!……”
游有方自己口里‘水’个不停,却不忘转头向着身后早已惊呆的众门徒命令道:“你们都给老子听好啦,咱小堂不要听‘水’,你们谁也不许再说一个‘水’字!”
“……”
众弟子尽皆默然。
“咦?!小堂!你又咋啦?”
躺在游有方怀里的步少堂捂着胸口难受地挣扎了几下,又哇啦哇啦地吐个不停。到后来连苦水都吐光了,终于支撑不住气得晕了过去。
“唉哟——我他娘的!”
游有方顿时明白又是自己出口闯了祸,恨不得连杀了自己的想法都有了。
看到游有方这一系列令人窒息的操作,围观看热闹的众人终于再也忍受不住,纷纷大声笑出声来,连一贯冷淡的玉千城都禁不住鼻下一哼,无可奈何地摇起了头。
最倒霉的还是站在游有方身后的十几个门徒,一个个想笑又不敢笑,憋得呲牙咧嘴,荡尿回肠。
众人哄笑间,遍体鳞伤的裴义早已被大师伯抱到剑卓君身旁,由师娘亲自喂药疗伤。裴义歪斜着身子半靠半坐在场边,脸上青一块紫一块,肿得不成人样。奄奄一息的裴义气若游丝地瘫坐着,目光痴痴地看向玉筝。
这会儿小师妹正被游有方两师徒逗得捂嘴直乐,压根儿就没有想起大师兄的境遇。小师妹笑了一阵又不忘开心地望向躲在人群中的辰临风,激赏地竖起了大拇指。辰临风则握拳一比,报以胜利的微笑。
喜怒无形的面具之下,裴义面无表情地看着隔空嬉戏的两人,眉间不知不觉微微皱了起来,可能连裴义自己都还没有察觉到面具之下的微妙变化。
“咦?是不是弄痛你了?疼的话就喊出来。”
剑卓君像之前给辰临风疗伤时一样,将药水气化后逼入裴义的胸膛。
塌陷淤青的胸口处雾气蒸腾,断裂的肋骨正在飞速地愈合,发出阵阵刺心刻骨的疼痛。而面具之下的人,呆若木鸡地枯坐在原地,自始至终没有吭出一声,仿佛痛的不是自己。那凄婉绝望的目光锁在二人身上未曾移开过一分一毫,灰暗的瞳子中只有男孩的得意,和女孩的崇拜……
有些人,心一旦死了,人也就死了。
剑卓君全神贯注地催动神意给裴义疗伤,心底惊讶于这大弟子异于常人的坚韧。自己所使用的移骨续髓的疗法本应是疼痛非常,但裴义从头到尾却是一声不吭,哪怕身子痛得不受控制地颤抖,脸上也是寻不着半点表情。
“眼前的裴义还是我认识的那个裴义吗?怎么感觉他忽然变得好陌生,好孤独……”有那么一刹那的光景,剑卓君心中不止一次地产生了困惑,但马上又回归心神专注疗伤。
不远处,已将一切尽收眼中的剑靖仇,再次看了眼那张贴在裴义脸上的冰冷面具,又看了看不远处出奇制胜的辰临风,若有所思地想了想,这才转回头去,将注意力再次集中在游有方等人身上。
“我他娘的!啧,这可咋整?”
人群之中,游有方还在不停地自责絮叨着。其实步少堂服过绝水粉后已将胃里的水一股脑儿吐了个七七八八,早就没有什么大碍,只是心中一时烦恶,这才又晕了过去。游有方一时心切,竟然乱了分寸,没有想明白其中的原由。
“游帮主,步少侠应是心中恶感未除,腥气淤积所致,不碍事的。”
“毕兄!你所言当真?”
游有方如获救命稻草,期待地看向来到身旁的毕齐玉。
毕齐玉从容一笑,示意游有方大可放心。接着又从袖中取出一个更加小巧精致的瓷瓶,递到游有方手中,“这是‘宁心丸’,有养心去恶之功效,给步少侠含服两粒即可。”
“哦!好!好!”
游有方将粗糙地大手在衣服上反复地揩了又揩,大喜过望地接过小药瓶,小心翼翼地抖动瓶身,倒出两粒芬香馥郁的红色药丸,慢慢放入步少堂的口中。步少堂喉头一滚,吞落入肚。
“这?吞下去了?”
“无妨,亦是一样。”毕齐玉微微一笑。
“那就好,那就好……哎呀,毕兄弟呀,谢谢你对小徒的关爱,兄弟我先谢过啦。”
“举手之劳。”
毕齐玉收回药瓶,转身回到自己座位上。
见受伤的两人都已经缓和,玉千城举手示意众人安静,这才又说道:“各位,方才小徒裴义与搏海派步少侠的比试大家已经亲眼见证,优胜方是步少堂。但两人经此一战怕是无法再战,所以我宣布,此次新月大典胜出的第一序列是神落宗风承宗、御宝堂梁红月,第二序列是搏海派步少堂、天目宗裴义。余下的皆为第三序列。两天后,第一、第二序列将保送至鼎州的四将英灵院习武修行。第三序列则统一送入阿克塔雅联盟四皇殿历练。本次新月大典的修行时间暂定为两年。那么,被诸神选中的少年呐,去开启属于你们自己的时代吧!”
“哦!!!”
玉千城语毕,台下欢声雷动。一众年轻武者无不欢欣鼓舞,都期待着能通过新月大典的历练完成人生蜕变,在江湖上留下自己的足迹。
就在一片鼎沸喝彩声中,东方惊鸿和谢絮两人都淡定地各自抱剑而立,仿佛周遭的功名与诱惑皆能抛于身外,让人实在难以琢磨。
玉千城在一片欢呼声中向鹰化欲递了个眼神,就径自下台来到了游有方面前。
“游兄,令徒受伤玉某难辞其咎,本应重责顽徒,但西行在即,只好暂且搁置。玉某今后必当严御门下,眼下只好先行赔礼告罪。”
游有方虽是粗人一个,但怎么会不明就里,付之一笑道:“裴义受的伤可要重多啦,那又该找谁去赔礼道歉啊?擂台比试嘛,本就拳脚无眼,怪不得任何人。那个姓辰的小子头脑倒是灵活,是个好苗子,为救同门而不守擂台规矩,俺想也就不用再追究啦。”
“那就依游兄所言,权且饶他一回。”玉千城致礼别过,返回剑卓君身旁。
负责主持的鹰化欲清了清嗓子,走上擂台宣布道:“本次新月大典选拔到此结束,请诸位在天目山小住两日,两日后一并成行。现下蔽派已略备薄酒,请各位移步大殿静候晚宴。”
折腾了一天,众人早已疲惫不堪,经鹰化欲这么一说,顿觉腹中饥肠辘辘,都欣然应允。众人在侍童的指引下陆陆续续返身走向大殿。
晚宴之上,南来北往的众宾客自然是少不了觥筹交错,一阵寒暄。辰临风草草吃了点素菜,便一个人出得大殿,闲庭信步来到花园里舒缓一下心神。
正在芬香的花丛间流连之际,远处游廊间一道青影一闪而过。
“谁?”
辰临风心中惊疑,决定悄悄跟上去瞧个究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