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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百六十九章 根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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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“剑婢?”颜娧佯装不懂地偏头,说话的同时已从檐顶起身,内息一震,倏地承昀腰际上的绵锦剑顺势一出,寅夜里响彻夜空的剑鸣声回荡在池畔,眼底尽是诧异的问道,“公子好生厉害,怎么知道我的身份?”

  倪郿被突来的剑气吓得闭上了双眼,还以为会死在凌厉的剑气下时,在将额际划开一道浅痕时,又突然散去了所有剑势,若不是连著头皮的额际流下了浅浅血痕,还以为一切是幻觉!

  他颤颤地跌坐在地,直缀浸湿了池畔的白玉砾石,战栗的双唇一句话也说不出口,除了害怕还是害怕。

  东越何时有能用绵锦剑的剑婢了?

  也没听过有哪个女子能够手持绵锦剑,就连历代皇后都出身卓氏的家族里,也没有哪个女子能这么做,眼前的小宫婢究竟何人?

  从泥泞里起身的温载墨也吃了一惊,虽然憎恨眼前的男人,但是如若无故命丧在荷花池里,谁都知道与他脱不了干系……

  他答应过父亲,不管发生什么事,都要好好活下来,因此他二话不说地跪了下来,为吓得说不出话的倪郿求情。

  “女侠饶命!我们不是有意冒犯,请您恕罪。”

  不求情还好,一求情反倒把倪郿给求醒了,连忙起身就跑,不忘把一切推给温载墨,“对,一切全他延误造成的,女侠找他别找我。”

  三人面色各异地看着倪郿死命地奔跑,承昀利落地反手扔去一枚瓦片,准准地敲在远去的后颈,没有半分迟疑的机会地趴卧在地。

  颜娧钦服的眸光瞟过身旁男人,又意味深长地瞟了温载墨一眼,讶然地摇头苦笑,“这种人你也救?”

  “我……”

  温载墨早已习惯冷言冷语,对于突如其来的质问,一时间也没想到该如何回答,脑中闪过了诸多连锁反应……

  他幽幽地叹了口气,最后还是起身前去查看倪郿的伤势,探了鼻息仍有呼吸,不由松了口气,一面抹去脸上的泥泞,一面走回六角亭下,抬眼问道:“女侠应该不是特意来逞凶除恶,深夜到此有什么需要温某协助?”

  如果不是为深夜幽会而来,又果断出手伤了倪郿,那么只有来找他的人了。

  “你比温钊聪明多了。”颜娧伏在男人屈起的长腿上,眸光颇为意外。

  本还想问谁是温钊,下一瞬温载墨眼底猛地燃起了希望的光芒,不可置信地问道:“我爹?”

  “是呢!”颜娧本就没打算拖延时间,直截了当地说道,“你这身皮囊挺不错的,真毁了就可惜了。”

  来回审视了温载墨的面皮,再看看不远处正在挣扎的男人,似乎不知道脸上仅有瘆人的斑斑血迹,原有的面皮已经褪落在地,本以为可以不知不觉地溜走,身后已经传来软糯的关切问候。

  “这么跑了,没脸没皮的,不担心吓到人?”

  一经提醒,倪郿惊觉脸上一阵阵的刺痛,正想伸手却被劝退了。

  “别啊!要是弄脏了,那可就难看了。”看着面目全非的男人,颜娧嫌恶地努了努嘴,虽然曾听过蜕皮的刑罚,真用上了还是觉得心态崩了……

  不得不说承昀的眼力劲儿之好,及时划破脖颈处把余下的水银给引出体外,否则让那些水银蔓延全身不就成人干了。

  惊恐至极的倪郿终于感受到疼痛,痛苦地蜷缩在地,高举双手想碰却碰不得脸庞,想大声嘶吼却发不出任何声音,咸湿的泪水低落时,那如火灼的疼痛持续到滑落脸庞,使他连哭的勇气也没有了。

  “我最喜欢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,正巧让你试试什么叫哑口无言。”

  话毕,颜娧没等满身泥泞的反应过来,风刃快速地穿透面部,顷刻便卸下了那道面皮,在落地之前便被承昀一挥袖送往倪郿脸上。

  倪郿不可置信地想扒下脸上的脸皮,却发现早在同时被数道风刃针给击中周身大穴,早就没了气力地趴回地上,只留下一双眼睛看着眼前几人。

  直到见到温载墨犹如换了一个人般,褪去泥泞的身躯,身形也产生了截然不同的变化,正想起身却被那宫婢给按下。

  “我不想知道你的名字,过去的人,就让他过去了。”颜娧取来了一套内监的衣裳,放上了一枚出宫的令牌,“去吧,去北方。”

  噙着泪的男人除了感激,还有满腔的疑问,都因为倪郿在场而问不得,在一旁的男人眼神示意下,恭谨地向着两人行了三个叩拜,收起衣物与令牌,迅速地提气跃上回廊,离开荷花池畔。

  扶起一旁力竭的承昀,颜娧意味深长地瞟了眼趴在地上的男人,还真是个不可言喻的好名字……

  倪郿啊!真是…你…

  算了,不好造口业,想也别想了。

  他心知肚明背负着温载墨的面皮会发生什么事,眼下自然比什么都要恐惧,因此不停地想抓挠着脸上的皮囊,却偏偏只是徒劳无功地躺在石砾上挣扎。

  自个儿的面皮就掉在一旁,到了明天早上会怎么样,他已经不敢再想……

  ……

  搀扶着承昀来到一处无人的废弃殿阁,关上陈旧不堪的宫门,简单地清理之后,将男人安置在陈旧的床榻上,看著他几度调整内息也不得顺畅,直想骂一句:活该!

  这个逞能的男人啊!明明知晓短时间内,不适合再帮温载墨解去潜龙诀,他还是逼着她做了,几乎被掏空了根柢啊!

  而且他的气脉所到的几个周身大穴,几乎都淤塞不通,短时间内只能像个不懂武艺的普通人,大概是对他最大的惩罚了。

  这个结果,令她纳闷了许久……

  方才他借力驭使绵锦剑仍安然无恙,怎么用风刃心法为温载墨调整气脉,他又成了这个样子?

  一切真是摸不着头绪的心乱!

  有了上回冲坏了他逆脉的教训,根本不敢轻易再为他调整内息,深怕又把他害得昏迷不醒……

  看着额际沁着冷汗的男人,似乎愈调息愈糟糕,没来由地甚至呕了一口鲜血,心疼地为他擦拭残留在薄唇旁的血渍。

  “都说把人救出去就好,你偏不!”颜娧明知无用,仍是没忍住地念叨了两句,“这下开心了?”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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