『如果章节错误,点此举报』等章述从川菜馆还雨衣回来,温叶已经自我恢复到了好整以暇的状态,她给自己系上安全带,低头玩着手机。
“你住在哪?”
那股草木花香又回来了。
“松屏路路尾的邮局职工院。”
“那我们住得还挺近。”章述伸手打开副座驾前的手套箱,从里头拿出零钱递给停车场管理员。
温叶说:“只隔了两个路口。”
“我小时候在邮职院里读幼儿园。”
她歪着头回忆,“我怎么没印象院子里还有一个幼儿园?”
“好像五年前邮职新院建好之后就搬走了,”他抬手调后视镜,“原来还有一个泳池,当时我爸妈工作忙,他们就让我放学直接去那玩。”
“泳池倒还在。”
“是嘛?”
“夏天的时候我经常去,不过设施都很老了,更衣室也没有隔间。”
碰到红灯,他停下车,“真怀念啊,小时候可以肆无忌惮地当泳池霸王。”
温叶问:“难道你现在会顾虑很多吗?”
“我现在就很顾虑,”他把手放回方向盘,踩了一脚油门,“比方说,刚刚那样会不会有些唐突。”
温叶收起手机转头看他,分明没有流露出一丝别的情绪,还在当着肆无忌惮的霸王。
好整以暇的人变成了他。
耳朵都烧起来了,但温叶还是强装镇定,“没有,我没多想。”
“嗯。”章述伸手打开车内广播。
交通电台正在播放天气预报,温叶清楚地听到明天的天气是多云转晴。
抬头望了一眼,伴随着雷电她能看见成片的乌云,但不知道为什么,她总觉得现在已经开始转晴了。
温叶洗漱完躺在床上跟吴子衿转述这段话的时候,吴子衿说:“这是因为你心情好。”
“是吗?”她在反问,但更像是在自言自语。
“难道你心情不好吗?”
她说不清楚。
温叶伸手从床头柜上拿过蓝牙耳机戴上,打开相册看今天拍下的照片。
合照里,章述的头发已经不像初见时这么长了,刘海被汗水打湿乱糟糟的贴在额前,身上的t恤还被蹭了好几道灰。
感觉时空穿越回了四年前的校运会,当时他也是这副模样跑过3000米的终点。
其实章述并不擅长长跑。
之所以会去参加校运会也不过是在班级抓阄的时候,碰巧被温叶拉去玩了一整天的狼人杀。
校运会的那天,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(大家都猜是阿廉故意的),把音乐协会的一伙人都召集起来,站在跑道外的大本营吹拉弹唱给他加油助威。
在不得不逞英雄的情况下,章述还是自暴自弃地走了好几圈,并且不忘冲着场外发出古怪笑声的阿廉比了个中指。
“你怎么不说话了?”吴子衿问她。
“我刚突然想起一件事。”
“什么事?”
“我好久没玩狼人杀了。”
“就这事?”对面响起了玻璃落地的声音,“还好还好,没摔碎。”她顿了顿,想起了原本的话题是什么,“你觉得你们暧昧吗?”
温叶:“其实我感觉还好,之前我们也是这么相处的。”
吴子衿开始恨铁不成钢,“你们原来就已经足够暧昧了。”
“是嘛?”
“当时我跟阿廉总担心你们异国恋会分手,但谁能想到你们不仅没在一起,章述出国后还直接断了联系。”
温叶没有说话。
“虽然暧昧让人患得患失,但对象是章述的话,我倒觉得你不妨试试。”
她抱过床上的抱枕,沉思了片刻,“再说吧。不说我了,你今天回律所怎么样?”
“我把交接工作都做完了,明天就能进入待业状态。”
温叶笑了出来,“没见过有人待业在家还这么开心。”
吴子衿:“朋友,我的新生活要开始了,难道这不值得开心吗?”
温叶附和她,“当然值得。”
“那明天一起去逛街?”
“行。”
第二天,吴子衿过来的时候温叶正研究着章述给她发的施工图。
温叶住的是邮局职工旧院,在市中心附近,有着二十多年的房龄,因为一直传说要拆迁重建,加上仍在职的员工基本都搬到了邮职新院,所以租金尚在她可以接受的范围内。
一梯四户,温叶的家在五楼,是早年邮局专门为单身员工建的小户型房,现在住在这栋楼里的住户大多数都是在附近上班的年轻人。
她们下楼的时候,正好碰见邻居陆继杨回家。温叶跟他只打过几次照面,据说是在证券公司工作。
楼道很窄,陆继杨偏过身让她们通过。
“下午好。”温叶和他打了一声招呼。
他什么也没讲就直接上楼了。
等听见楼上传来了关门声,吴子衿才小声地跟她说:“你的邻居有点拽。”
“我也觉得。”
吴子衿摸了摸下巴,“但好像长得还不错。”
“邮职院里的香饽饽,周末的时候经常有阿姨上门问他需不需要帮忙介绍对象。”
“天哪,一个人在外租房也逃不掉相亲。”
温叶笑她:“你怎么这么在意相亲这个词?”
“你去相亲试试,我昨天刚跟我妈说陈天浩不是我喜欢的类型,她今天就给我推荐了另一个朋友的儿子。退休这两年都没见她出过几次门,到底是从哪冒出来这么多朋友。”吴子衿抱怨起来就喋喋不休。
“过年回家的时候我爸妈也催我。”
吴子衿感叹:“太好了,居然只是催。”
“催也足够恐怖了,”温叶拉开车门,坐进了后排,“去哪啊?相亲达人。”
“松屏百货。”
松屏百货在松屏路路中,距温叶家有着十五分钟左右的车程。
出租车刚开出邮职院门口,吴子衿就接到了一个电话。
吴子衿一声不吭地听对方讲了好久,温叶看着她的脸色慢慢变差,“我不想跟你说这些。”
她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镇静下来,“我很冷静,辞职这件事情我已经考虑了很久,不管你订不订婚我迟早会离开律所的。不要总觉得我做任何决定都是因为你,”她顿了顿,“何修远。”
温叶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。
在吴子衿漫长的暗恋史中,她一直很抗拒说出任何能展现出他们关系亲疏的称呼。
“boss”处于一个含糊的中间地带,听者可以往上面任意堆叠一切暧昧的附加含义。
但“何修远”这三个字承载不了任何上层建筑,何修远就是何修远。
可以是邻居,是代称,是陌生人。
吴子衿挂断了电话,转头看向温叶,“不要安慰我。”
温叶收起了那份心思,看着吴子衿靠在自己的肩膀,闭上了眼。
好在吴子衿是一个自我疗愈能力很强的人,当她们结束购物坐进咖啡厅里的时候,温叶只感觉自己刚从前线战场侥幸逃生。
“你好,点单。”吴子衿颤颤巍巍地举起手招呼服务生过来,问温叶:“你喝什么?”
温叶艰难地坐起来看了一眼菜单,“冰美式。”说完她又靠了回去。
“两杯冰美式,谢谢。”
“感觉大学体测跑八百米都没这么累。”
“你跑八百不都是走路的吗?”吴子衿问她。
温叶瘫在沙发上刷朋友圈,“只有大四走过一次,当时测完另几项发现自己已经及格就不想跑了。”
吴子衿:“那你最后八百米多少分?”
“您好,这是您点的两杯冰美式。”服务生把咖啡上到了她们的面前。
“零分。我走了五分钟,当时还有体育老师在旁边喊同学加油。”温叶拿起杯子喝了一口,美式苦涩的味道在舌尖流窜。
“每次体测,我都悔恨自己没有一个体育学院的男朋友可以帮忙直接填成绩,”吴子衿歪着脑袋看了一眼手机,“陈天浩也在附近,叫他过来一起吃饭吗?”
“我都行。”
“那我让他过来了。”
“章述跟他在一起吗?”
抬头看她,吴子衿一脸“我懂你”的表情,“我帮你问问啊,”对面回复得很快,“陈天浩说章述让他先下班,但自己还在工地。”
“哦。”
“反应这么小?”吴子衿揶揄她。
恢复精神之后温叶有了跟她拌嘴的力气,“不然我要打包好晚餐给他送去北流公园吗?”
“也不是不行。”
“你做梦。”
吴子衿耸肩,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,“反正也不是我吃不上饭。”
温叶把手机反扣在桌面上没有接茬。
但在十分钟之后,趁着吴子衿去厕所的间隙,她还是偷偷给章述发了微信:【你在干嘛?】
章述:【之前采买的装饰品回来了,我在盯着签收】
温叶:【吃饭了吗?】
章述:【刚叫了外卖】
温叶:【好[强]】
章述:【?】
温叶:【没事了】
温叶:【88】
她想了想又加了一句:【努力工作?
屏幕对面的章述在回完一串【】之后,盯着手机越发觉得莫名其妙。
签收员小朱把单据递到他的面前让他确认签字,“述哥,你怎么对着手机发呆。”
把手机收回口袋里,“收到了几条奇怪的信息。”
“是垃圾短信吗?”
他笑了笑,“她的当然不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