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2章 何为心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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枝繁叶茂的海棠树枝在夜风吹拂下哗哗作响,幼年每逢海棠花开的时候,母后会带着他跟陌玉去静慈庵中看母后的祖母,那个恬静而安详的老人,静慈庵里便是种了半山的海棠树,一眼望去,满目的粉嫩之色。

他依稀记得母后手持着长剪刀,修建海棠树的温柔模样,迎着那温馨而靓丽的绯色,那张散着月华光泽的面孔出奇的好看,但好看中带着一种绝望跟悲悯的气息。

母后是个坚毅而强大的人,强大到让你错以为她刀枪不入百毒不侵,强大到天崩地裂,她都有解救之法。但只有在那海棠树林里,她才流露出她的脆弱,脆弱的似乎一阵清风都能将她吹的魂飞魄散。

那时的他不懂,母后宠冠后宫,集完全宠爱于一身,又天资聪慧惊华绝艳,何故没有过半丝笑颜,后来他懂了,只要不是心中想要的,得到再多也无济于事。

十二年了,母后在他心里的影像越来越模糊,就连偶尔在梦中见到,也只是一个模糊不清的影子,但母后在海棠树下说的那句,海棠是断肠之花,却让他记得如此清晰。

梆梆梆的打更声越过高高的墙壁,无比清晰的擦过耳畔,原来已经是午夜了,而他却一丝困意都没有。

墨喣伸手抚了抚锦被,柔软却清凉,便将方才退下的外衫拎起起了身,重新穿好,解下的玉带却不知该如何绑上去。

想着这宰相府此刻应该没什么人,便胡乱的打了个结踏出了房门,难得有幸留宿在宰相府,反正又睡不着,倒不如去四处逛上一逛。

出了清芷榭的朱红木门,墨喣朝着栖梧阁望了望,没有亮灯,这个时辰,想必他已经歇了吧,不知这样的夜,他是否能有个美梦。

想到此墨喣径自笑了笑,眼角突然有一丝光亮闪出,他惊了惊,便寻着那光源看过去,位置似乎就是宰相府莲池中心的那座亭子。

当时他还听人说起,宰相府如此小的空间,赫连子慕还要在院落中挖出一方池塘,建造一座八面不通的亭子,真是个怪人。

那亭子像是浮在水面上,飞燕一般的四角在星光之下泛出清寒的光泽,微弱的光线中有一个黑影半靠着亭子的横木,看不清容貌。却能感受到他身上清寒的气息。

因为四面是水,过去只能施展轻功踏水而往,好奇心驱使下,墨喣便飞身而进,因他心无大志,练功总是投机取巧,没怎么用过功,这飞身过去闹的动静有些大。

哗啦啦的声响惊动了已经歇下的水鸟,噗通通一阵乱飞,自然惊到了凉亭中的人。

凉亭中的人看到了墨喣,墨喣自然也看到了他,一双眸子瞬间定在眼眶之中,惊楞的瞅着。

亭中之人一袭青玉色锦衫着身,松松的发髻仅被一支做工精良的青玉发簪别着,精美到无可挑剔的五官散着清冷的神韵,目色高洁无垢,眉宇之间有股温润的恬静,手中握着一个白玉无瑕的酒杯,转头淡淡的看着他。

“原来是宰相大人,怎么这么晚还没歇下?”

墨喣见惯了赫连子慕身穿藏青色朝服的模样,也见惯了他一身贵气逼人的玄紫锦袍,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穿青衫。

但不得不说,别有一番韵味,防似一块浸泡在山林泉水中的通透青玉,震人心魂的美。

“殿下不也没歇?”

赫连子慕依旧反应很淡,缓缓将目光垂下来,将杯子中的清酒凑到唇边一饮而尽,随后又握着了白玉的酒壶往杯子里注酒。

“宰相大人有心事?”

赫连子慕的手掌纤长细嫩如葱白一般,弯曲的关节能看到透出的皓白骨骼,握着那白玉酒壶分外的好看,墨喣那一刻忍不住在想,拥有一双这样比女子还要纤柔好看手的人,怎么偏偏就是个男人。

“心事?殿下觉得什么事才能称之为心事?”

酒杯注满之后,赫连子慕便将酒壶放下,身子慵懒的靠住桌边,将那白玉杯子重新握住,并没急着再喝,只是那样握着,清浅的眸色映着夜空的星光。

“心事,应该就是不足为人道,只能独自承受的事吧?”

墨喣在赫连子慕对过坐下,赫连子慕缓缓抬了抬眼帘,透过与眉平齐的酒杯边沿,清淡淡的盯着墨喣,片刻之后,在嘴角溢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。

“不足为人道,好一个不足为人道!”

赫连子慕轻声将这句不足为人道重复了两遍,听得墨喣心头微颤,他听明白了,赫连子慕是在提醒他,既然不足人道,怎会同自己讲呢,自己又不是他什么人。

“那殿下可曾有心事?”

赫连子慕微微歪了歪头,或许是酒精的作用,也或许是月色朦胧,星光璀璨的驱使,他清冷的目光透着份柔和跟迷离,看的墨喣心促然有些兴奋,觉得这样子的赫连子慕勾魂摄魄般的是诱人,

若非仅存的那一丝理智,跟赫连子慕久而久之在他心底埋下的距离感,他怕是忍不住要上前抱一抱他了,因为此刻的他真的太让人怜惜了。

“心事自然是有的,我记得母后说过,人生之不如意十之八九,首先要学会的便是习惯,随后才是改变。”

微醺的赫连子慕努了努嘴,这样小女儿才有的动作,让墨喣不由的心慌了片刻,就像第一次误闯进温香软玉的雅间,看到床笫上纠缠的男女一般不知所措。

“皇后娘娘,真是这天朝的奇迹。”

赫连子慕掩了掩微敞的衣襟,冷冷的笑了笑,墨喣不知是不是错觉,在赫连子慕叫出那句皇后娘娘时,用了一种奇怪冷嘲的口吻,而且像是叹了口气,似乎在惋惜着什么。

“你未见过她,若是见过便会明白,若有可能,她更愿不为人知。”

赫连子慕的眸光突然变得狭长悠远,若有所思的盯着墨喣,一言不发的盯着,盯的墨喣误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。

“哦~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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