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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四章 王妃离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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身后的管家,侍女无人敢劝,因为不知道要怎样劝说,王爷王妃伉俪情深,他们都是有目共睹的。
此刻的沈沅芷不哭不闹,只是用衣袖擦着萧承赫脸上的血迹。
南箕慢慢从这这场突然的变故中,清醒过来,他知道王府还有世子,只要有世子在,王府就还有机会。于是,走到王妃身边道:“请王妃节哀,王爷已经走了,王府不能没有您,您要为世子想想啊!”
而此时沈沅芷那里还听得进去这些话,看着原本丰神俊朗的夫君如今面色苍白的躺在自己怀里,熟悉的气息渐渐散尽,掌心的温度渐渐冷却而她却什么都做不了……
自己是个重礼教的人,后来成了王妃,更是礼教观念缠身。为了王府的颜面,为了将军府的颜面,为了王爷的颜面……
就是没为过自己。
如今,逸儿也大了,我也想放纵一回,做一次“沈沅芷”,只是沈沅芷。
“南箕,将王爷送回房间。”沈沅芷回头冲南箕笑了笑:“我想再跟他待一会儿。”
南箕听言眼泪差点夺眶而出,和管家一同将萧承赫抬进房间。沈沅芷跟在其后。
“你们先出去吧,没有我的吩咐不许进来。”说罢,沈沅芷便将房门紧闭。
南箕见王妃面色如常,以为自己的劝慰起了作用,并没有多想。
萧朝将云天送出汴京城之后,便急急忙忙赶回王府,不知道为什么,他从未像今日一般心神不宁。萧朝走到王府门口,只听见一片哭声,心头一震,快步冲进王府。映入眼帘的是,王府家丁侍女跪倒在地,不停哭着,南箕正从后院走来。
萧朝快步上前,揪住南箕的衣领:“发生什么事了?”
“王爷他,薨了。”南箕低下头,不敢去看萧朝的表情。
萧朝听罢,脚步踉跄向后退了两步,血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南箕:“你说,什么?”
南箕不语
萧朝仰天大吼一声,看向四周的众人厉声问道: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
管家欲言又止,侍女,小厮和侍卫无人敢应答。
南箕只得硬着头皮将刚才发生的一切,一五一十的给萧朝讲了一遍,萧朝听完,已经是雷霆之怒,他恨不得马上冲到皇宫将萧承炎一剑刺死。
萧朝自幼跟随王爷,在他心里王爷亲如父如兄,王爷也是这个世界上与他最为亲近之人了,王爷曾多次要给他选妻,但他就是不肯。
因为他想心无牵挂的跟着王爷,他怕自己一旦有了牵绊,便不能专心为王爷效力,更担心歹人利用家室胁迫他而威胁到王爷。
萧朝待萧承赫绝对的忠心无二,正因如此,萧朝备受打击,自己居然没能见到王爷最后一面。
他哪里知道,萧承赫其实早就知道,今日只怕他是躲不过去了,整个王府会怎么样,他不敢保证,之所以派萧朝送云天出城,就是想保全萧朝。如果王府真的出事了,至少萧天逸还能有萧朝的照顾。一是为了儿子,二是想要保全萧朝。
此时的安庆王府笼罩在一片哀痛之中,世子不在,萧朝回来,也算是众人的一点希望。
南箕怕他冲动,紧紧的抱住了萧朝,劝慰道:“萧朝,此时不能冲动,世子未归。王府需要你,世子将来更需要你。你不能有事,为了王爷,为了世子你都不能有事。”
萧朝渐渐冷静的下来:对,还有世子。为了王爷,一定要保全世子。
此时,皇上赐死安庆王的消息,已经传遍了整个汴京城的皇亲国戚,大将军府的暗探得到消息后,立刻回禀了沈老夫人。听到消息的沈老夫人由儿媳张氏和刘氏陪着,匆匆赶来王府,萧朝和南箕赶忙上前迎接。
“现下如何了?王妃何在?王爷的后事可有安排?”沈老夫人满目的憔悴与悲痛。
南箕回道:“回老夫人,王妃将王爷和自己关在卧房了,不许我们打扰。王爷的后事本应有王妃安排,可如今……”
沈老夫人叹息一声:“由她去吧,许是一时无法接受。如今最重要的是料理好王爷的身后事,去将棺椁买来,为王爷布置灵堂。”
于此,沈老夫人也是留了私心的,既然沅芷想和王爷再多待一会,她这个当娘的也只好尽力满足女儿的愿望了。
忽然沈老夫人想起,一直没有看到世子,随即问道:“萧朝,为何不见世子?逸儿不在府中吗?”萧朝见四下无人,便轻声回道:“回老夫人,世子两个月前去了翟魏国,说是去寻怜汐小姐的女儿楚珏灵。”
沈老夫人一听此话,惊讶的看着萧朝问道:“你是说灵儿找到了?在翟魏国?”萧朝面露为难之色道:“回老夫人,具体的属下不知,只是听王爷随便说了一句。”沈老夫人面色恢复如常点了点头,没有再问话。
……
沈沅芷对外面的一切都浑然不知。
她坐在梳妆台前,描眉,点脂。妆容一如出嫁那天,王爷说过,那天的她,最美……
梳完妆,沈沅芷走到床脚,这里放着一大一小两个衣柜,小的那个是香樟树做的,上头还上了锁。
以前有个习俗,家中若是生了女儿,就在自家院子里种香樟树。一直栽到女孩嫁人,再将香樟树砍掉,做成梳妆盒,衣柜之类的作为嫁妆。
这个衣柜,就是沈沅芷的那棵香樟树。
她拿出钥匙打开衣柜,里面整整齐齐的摆着自己的凤冠霞帔。凤冠上的珍珠并未因常年的放置失了光泽。金线勾勒的嫁衣上鸳鸯同游,金鱼戏水,裙摆的并蒂莲更是大朵大朵的盛开。绣花鞋上是两颗夜明珠,在衣柜中隐隐闪着微光。这套嫁衣可谓是极尽奢华,可惜她只穿过一次。
重新穿上嫁衣,沈沅芷有些恍惚,好似又回到和王爷成亲那天。原本冷着脸的萧承赫在看到她时眼中的惊艳,那个画面她毕生也无法忘记。
沈沅芷拿出信纸,提笔,却又不知该写些什么。终究是自己太自私了。
做完这些,沈沅芷躺到萧承赫身边,枕在他胸口上,手中的匕首毫不犹豫对准心脏……
灵堂布置好,沈老夫人命萧朝去请王妃。萧朝敲了敲门:“王妃,王爷的灵堂已经布置好了,沈老夫人在前厅等着呢,您出来吧。”
“王妃?”萧朝等了许久,屋内并无动静传来,连呼吸声也没有。就像……没有人一样。
想到此处,萧朝大惊,急忙撞开门。冲撞声将众人引来,南箕见此也跟着上前。
屋内,王妃一身火红的嫁衣伏在王爷身上,似睡着一般,安静祥和。从胸口处蔓延开的血迹几乎染红了王爷的半个身子,心口的半截匕首还微微泛着寒光。
“都是我的错,都怪我,我不应该答应王妃的,我不应该……”南箕一个踉跄坐在地上,失魂落魄的抱着头。
他把王妃的死全部归咎于自己身上,若是当时能在多留意一下,若是没有遵从王妃的命令,若是……
萧朝看着失魂落魄的南箕,将他拉起来:“你阻止不了王妃,别看王妃平时温柔又善解人意的,其实啊,和王爷一样,倔得很。她决定的事情,是不会改变的。”
萧朝边说着,边把脸转向暗处胡乱的擦了一把。正巧看到桌上的金钗和一封给萧天逸的信。萧朝拿起金钗仔细瞧了瞧,却没看出什么端倪,钗身的祥云花纹很常见,雕刻也都是最普通的图样。
萧朝将信和金钗揣进怀里,与南箕走出卧房,一同跪下,朝着床的方向拜了三拜。
站在屋外等候的下人们此时也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,都跪下啜泣着。管家更是老泪纵横,他在府里三十余年,哪里想得到会有这样一天。
王爷王妃都是温温和和的,对待下人也是极好。别府的小厮婢女总是羡慕他们的,不会随便挨打挨罚,时不时还有些赏赐。
去年新年王妃去寺庙祈福,给每人带回了一个平安结,百十号的仆役婢女竟没少一个。她说啊:“你们可都是父母的宝贝,要平平安安的。”
其实他们大多都是因为家里穷,才被父母卖来做奴役的。王妃不是不知道,只是想告诉他们,世上会有人希望他们平安。
那时站在台阶上柔柔笑着的王妃,身边一脸“看我媳妇多好”的王爷。定格在每个人心里,那是他们无法忘记的回忆。
听见动静的沈老夫人也从前厅赶来,颤颤巍巍地走进卧房。
一日之内,先是没了女婿,后又没了女儿,这样的打击如何承受得住。饶是身子骨向来硬朗的沈老夫人也晕了过去。
待沈老夫人悠悠转醒,儿媳刘氏和张氏都满脸泪痕的立于床边,萧朝也在床前,众人看到沈老夫人醒了,刘氏轻声唤道:“母亲,您可觉得好些了?”萧朝也关切的问道:“老夫人,您好些了吗?”
“不碍事,”沈老夫人摆了摆手继续说道:“如今什么时辰了?”
“回老夫人,已经酉正了,灵堂…还等您主持。”萧朝回道。
沈老夫人缓缓起身,不过几个时辰,她却苍老了十岁不止悲痛的说道:“就按王妃的礼遇去准备吧。”
……
萧承炎回到皇宫便直接去了御书房,遣走了所有侍候的太监宫女,独自坐在案前闭上双目。他没有后悔,如果再重新选择一次,他还是会这样做。在他看来帝王之家,本就不该有所谓的情深义重。
萧承炎坐在这里,不是为了忏悔,而是在思索,对于萧承赫的承诺到底应不应该履行,到底能不能放虎归山。矛盾的心理再次袭来,忽然眼前飘过萧承赫临死前那句话:记住你答应过我的话,如果食言,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。
想到这里,萧承炎心道:只要安庆王府与大将军府安分守己,我暂且留着他们的性命也无妨。如果这些人不安分,可就怪不得我了。
拿定主意后,发现天色已经黑了,好像还未用膳,随即唤了太监传晚膳到御书房。萧承炎一边用膳,一边思索着什么。
晚膳过后,萧承炎坐回案前,写了一封密信,写完便唤来一名,贴身暗卫,吩咐道:“命人盯紧大将军府,和安庆王府,有任何异动,格杀勿论。还有,派人查找安庆王世子萧天逸的下落,查到速速来报。”
“臣遵旨。”暗卫,行礼接旨。
“还有,你亲自去一趟仍图镇,将此封密函交给指挥使廖文城,带上朕的这把御龙剑一起交给他。”说着拿出御龙剑,交予暗卫:“没事了,你速去速回。”
“臣遵旨。”暗卫,转身离开了御书房。萧承炎也觉得今日确实乏了,起驾回了寝宫。
安庆王府
南箕走到院中,抬头望向天空,他还是觉得是他害死了王妃。突然,三道人影一晃而过。
所有的悲愤在此刻化为仇恨,南箕以为是萧承炎派来打探情况的暗卫,追上前去想要杀了泄愤。
三道人影将南箕引到一处偏僻空地,四下无人,只因并无藏人之处。
南箕追上来二话不说,拔剑便指向其中一人。此时三人齐齐转身,摘下面具。
剑锋在离黑衣人不到两寸处堪堪停下,南箕瞪大眼睛“怎么会是你们?这么多年了,你们躲到哪里去了?我还以为你们……”
东奔接话说道:“以为什么?我们遇害了?就凭他平襄王萧承炎,恐怕还做不到。”
北斗将面前的剑拨开:“此时不是叙旧的时候,我三人刚从翟魏国赶回来,王府到底出了什么事?”
南箕忍住悲痛,将安庆王遇害的来龙去脉又讲了一遍。北斗咬牙切齿:“我们千算万算,没有算到云天会去找安庆王。”
东奔和西走也是握紧双拳说道:“这个云天太可恶了,他坏了我们的大事。”
北斗沉思片刻说道:“皇上一定有所行动,事不宜迟,我们四人每人一个城门,只要有暗卫出城,截杀!”三人马上明白北斗的意思。
四人迅速各自奔向四个城门。
……
沈老夫人一身素衣,在儿媳刘氏的搀扶下,来到了灵堂。老夫人转身对儿媳张氏说道:“二娘子回一趟将军府,将三娘子和孩子们都带过来,送送王爷和王妃吧。”
张氏忍不住又掉下眼泪,点头回道:“是母亲,我这就去。”说完转身向王府大门走去,大将军府的马车还在门口停着。
沈老夫人,率先祭拜了王爷和王妃。随后便在一旁落座,紧接着王府管家、萧朝……刘氏均一一上前祭拜。
不多时,张氏便带着沈家众人来到了王府。沈家除了刘氏长子沈昱泽比萧天逸大两三岁以外,其余两个弟弟一个妹妹均比萧天逸小很多,也就六七岁的光景。苏氏还未到灵堂,眼泪已经止不住的往下落了。
沈家武将出身,兄弟姐妹之间又相处的极好。先皇在位的时候,王爷王妃是经常回将军府省亲的,沈沅芷与几位嫂嫂也是相处融洽,和和睦睦。
后来,新皇登基,为了避嫌,沈老夫人便不准沈沅芷经常回将军府了,同在汴京城内,却一直是书信往来,这便是帝王将相家的悲哀。
王妃的几位嫂嫂忍不住抽泣落泪,几个侄子侄女也是很喜欢这位王妃姑姑的,但凡有好吃的好玩了,王妃都会想着给他们带一份。
人生原本就是这样,人一旦走了,似乎所有人都会记起你的一切美好。
灵堂上,哭作一团。沈老夫人默默的留下眼泪,半响看向萧朝问道:“这几日我们便住在王府,为王爷和王妃守灵。你安排一下住处吧。”
萧朝看向管家,道:“就按照老夫人的意思去办吧。”
管家应声,转身离开了灵堂。
此时灵堂上剩下沈家众人以及萧朝,除了抽泣的声音,无人说话,整个王府都笼罩在一片哀伤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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