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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9章 黑衣女身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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凉陌川能感觉到那股霸道刚戾的气息如剑,从她的胁下为起点刺入,骤然向她全身轰炸,再而分为无数小支,分别进入她的每一条经脉,之后她全身陡然硬化,短时间内身体的全部机能陷入瘫痪。

她直直地绷在那儿,冷汗在她的额头鬓角密集,紧闭的唇齿间,一声痛呼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来,被倔强的牙齿割得碎裂,却被她超乎常人的忍耐,衬得格外悲惨。

黑衣女子眼角带笑,这才放心松开抠进凉陌川锁骨的手指,只不过加一指于她身,不曾用力推搡,她便烂泥一般地瘫倒在地。

“滋味如何?”黑衣女子蹲在她一侧,反手拍拍她无血色的脸,“我会向你证明,凡是与我为敌的,都不会有好下场,那个和尚是,你,也将是。”

“呵呵,”凉陌川冷笑,全身已经冷汗浸浸,虽然全身受制,一时间无法动弹,虽然剧痛缠身,强敌近在眼下而无可与之抗衡,但她眼中的骄傲从不曾退却,“今晚,从你踏入这间废宅那时起,你已进入我们眼线,你认为自己逃得过么?”

“我逃不过又如何,不是还有你做垫背?”黑衣女子抖抖袖口,细细捻了捻刚才不慎被凉陌川割破的衣料,可惜了,这是雅品阁今年新出品的上等货。

凉陌川的目光落在她破开的袖头,“我的匕首,够快么?”

快,岂止,快无光影,比光还快!黑衣女子想来还有些后怕,若不是她眼明手快,判断准确,凉陌川的那一刀,刺的便是她致命的心口!好在只伤了手腕,且避开了要命的动脉。

“你该为你凉家默哀才是,此刻,想必凉胜已被皇帝拿下下狱,凉家私下与乌夷国勾结,涉嫌通敌卖国,如今乌夷国及大渊久有不和,边境常年摩擦,诸多矛盾叠加,战事一触即发,在这种时候你凉家勾结敌国,可想而知会有什么下场。”

意料之中,凉陌川表情平淡,反之竟带了几丝怜悯,摇摇头,望着她道:“只有一个,内心无爱无希望的人,才会制定出一个冷血到毫无人味儿的计划。”

黑衣女子似有微怒,下意识的握拳,在下一刻自止了。

凉陌川道:“一个用人命堆出来的计划,让我怎么相信这是为了大义而舍小利?你们拼着一整条线人员的生命,来报复凉家,你如此苦心孤诣,要拉国公下马。可你想过没有,国公身处高位,风雨翻覆只于他股掌之间,他膝下无子,却承皇恩浩荡,令他百年后,国公之位后继有人,试问,他为何要勾结敌国?当然,帝王臣子古往今来,鸟尽弓藏的事层出不穷,可皇帝也是人,是人就有情义,圣上与国公十几年故友,国公的一切,都担得起他一个信任。”

“可笑,”黑衣女子无感情地抽了抽嘴角,阴沉沉道:“相信帝王有情的蠢材,总有一天会死于无情的帝王之手。他若有情,当年又怎会除异已立党派,杀亲信,灭亲弟?若有情,岂会将你国公府纳入重点监探范围,将你们国公府一举一动,事无巨细登文造册?他若有情,两年前又怎会听信馋言,斩杀陈家满门?而在有人翻案后,他还为了那张龙颜,公报私仇,将翻案之人革职发配边疆?”

“正因为有了少钦卫监视,国公府的忠诚才更令圣上信服,这么多年,没人比圣上更了解国公。”凉陌川紧紧凝视黑衣女子,眼中亮了些,似乎,被水雾染开了一层,她痛恨眼前这个伤她体肤,点她重穴,又封她功力的女子,而骨子里对于她,总有一些说不清的情义难以掩盖。

如今为复仇而言的女子,两年前也曾是名满京城的一支绝代风华,她机敏善武,琴棋曲艺皆通,是多少名门少年心驰神往的梦中佳人?凉陌川见她的面不多,最后一次,是她家逢剧变,凉陌川拉着她的手,一路奔逃,那时凉陌川带她去了洞天阁,信誓旦旦地跟她说,别怕,你先在这儿暂避,我有办法送你出城!

可是一盏茶的工夫后,刑部数十兵丁包围洞天阁,捉走了凉陌川立誓要保住的人……

凉陌川面上浮过一丝沉痛,定睛地看向她道:“陈家唯一的幸存者,陈念纭,这两年来,你过得还好么?去后归来,隐身不见,可有什么心愿末了?”

黑衣女子心中猛然一震,明知凉陌川知道她身份,这时从凉陌川嘴里一字字说出,还是令她为之一颤,陈家唯一的幸存儿,陌生的“陈念纭”三字,敲得她灵魂俱已震荡。她避过凉陌川的直视,幽暗中,她目光深远,徐徐问道:“是什么线索,让你有如此猜测?”

凉陌川靠着双臂的力量维持身形,斜斜地倚着,这会儿双臂力竭,颤得厉害,她努力调整了一次,只差一点便要软趴在地,劣势种种之下,她试图撑起全部的强硬,气喘吁吁地与她道:“我出狱后,第一次与黑衣人交涉,随他去了一座别苑。别苑离此,并不远。那夜,我从一名黑衣人身上,得到一块布料,我相信这块布,与你们一定有关,便去一个地方,找到了线索。当夜,有一名乞丐夜宿陈府。”

陈念纭好像明白了。

“乞丐疯癫是人为,陈府闹鬼是人为,那块红布的真正用处,是黑无常长舌的伪装,那黑衣人一时大意,用完后便藏在身上。你们在陈府装神弄鬼,将这里变成凶宅,无人敢要,无人敢进,因为,这里很可能,就是你们组织的一个集合点。”

“然后……”

凉陌川道:“然后为了印证你的身份,我来过一趟陈府,发现将军与夫人的房间有人动过,那把被开过的锁,祠堂有人上过香。如此,基本可以确定你身份了,因为只有孝顺的你,才会去看看故去的父母居所。”

“就算陈家凋敝,除一女外已无他人,但若是忠仆呢?”

“大渊民风,非本族人不得进入家祠,我想,你也不会让他人破例。”凉陌川虚弱地呼着长气,僵木的身体艰难地动了动,被她手指捅破的伤口,还在血流不止,她浑不管这些伤痛,接着说道:“有了对你的初步猜测,所以我安排了人,用为疯乞丐出气的借口,来打砸你祠堂,在此我要向陈家英灵致歉。”

“你知道我自会捕捉这件消息,算定我必定会来一趟,所以选择在祠堂等我入内。”

“是,但愿你并没有让手下,去找那些乞丐算账,不然,”凉陌川的语速又慢了下来,“他们,将有去无回。”

陈念纭安静地听着,暗暗握紧了拳……

“留活口!”前院的喊声一起,其后便是双方蜂涌般的砍杀声,激烈的搏杀惊人心魄,月下的夺命寒刀,飙射的滚热鲜血,交集成一个凶险肃杀的不眠之夜。双方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,一队暂疑为乌夷国流寇却始终不能确定的黑衣人,与一队慕晨的亲信下属,双方面对面的激烈厮杀,其险状不言而喻。

今晚,不止陈府有少钦卫伏兵,连那帮挑事的“乞丐”都有人保护,凉陌川这一手已打草惊蛇,若不一网打尽,他们便会遁得更深,处势更加被动。

暗中保护凉陌川的人见她失手,却未当面驰援,因为那时她已处在极端的恶势之下,出手相助反而更加被动,倒不如趁此时机击杀他们同党,留得活口最好。

陈念纭本是冷静的,她用一双无感情,无热血的眼对待世人,她以为这一手就算不能打垮凉胜,也足够令国公府上下焦头烂额,并在皇帝心尖上,种下一颗“凉胜总有一天会反”的邪恶种子,并且,会如她所想,将来让这“总有一天”变成现实,让定国公时代成为大渊一段不堪回首的历史。

一切,好像都在她的掌控中。

但乞丐打砸祠堂的事,触及了她的禁区,这让她再也坐不住了,她不仅亲自过来祠堂,主动现身于凉陌川视线,还派了两名手下,去处理那三个惹事的乞丐……

那两名手下,此刻已在少钦卫的控制当中。

前院惨烈的拼杀声听在陈念纭耳中,她的面部一直很淡,生死对她来说无足轻重,特别是,别人的生死。两年前,她满门百人被押赴菜市口,那时候刀起刀落,人头滚动,她看得麻木,亲人的性命在刀下不能称之为命,不过一颗颗圆滚滚的脑袋,她昏迷后又泼醒,被人按跪在一片触目惊心的血水中,有人抓紧她的头发,逼着她,亲眼地看着亲人们一个个死去。

翻案如何,颁旨正名又如何?能教无辜之人复活?

前院的战场,正在向祠堂这边移动。

陈念纭揪起凉陌川前襟,一把带起,“要死,我们一起上路,但那些人,是不会让你死的。”

“我不死,你便也不用。”

陈念纭忽觉哪里不好,眼色微惊。

凉陌川眈着她白无人色的手,眸子里带着讥诮意味,悠悠问道:“你的伤口,可还好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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