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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0章 你生,我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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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三骑已经向西施楼内包抄,企图将西施楼变成血与火的修罗场,孰不知国公大人率大部人马正窥伺在外,勤等着将他们捏扁,包圆。

若短时间内十三骑无法突出重围,便要引得京城军队介入,到时,岂有他们的活路?

暗卫在角落中保护着主人,非主人遇险不会出手。

凌肃落得悠闲,右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左肘弯,矫情地叹了叹,十三骑们,祝你们,死状不要太难看……

但是下一瞬,他悠哉悠哉的眼神忽然一动!

“啪!”三楼护栏轰然而破,重叠的两只身影从他对面的三楼护栏后炸出,背朝他的是一名黑衣男子,而在黑衣男子身后与他身形保持一致的,是一名长发绾束的女子脸庞……凉陌川!

两人以这种身姿从三楼直压而下,像是她以绝强的气劲冲击着那男子,力量狠绝至极,直将他整个人撞飞,压制地他没有丝毫还手之力,直到他们落入一楼大厅,他仍然无从逃脱。

凌肃身子腾起,飞速朝大厅俯冲了下去。

大厅内已有十三骑闯入,朝中各派势力联合,手起、刀落、血溅,双方激战正酣。

一片混乱中,唯凉陌川与那名男子的身形不动,诡异莫测,让人一见,便由心底生出了几丝恐惧来。

凉陌川轻轻垂下眼帘,视线停在自己的左手上,她的左手紧紧焊在男子胸前的衣襟上,她的右手中,是她惯于藏在腰带内的薄锐匕首,而她的匕首,没在了男子的心脏中。

她迟迟未放手,未拔刀,神情僵木,似石化一般维持着站立。男子口中流出的鲜血染红她的手臂,他虚睁着双眼,眼中却不见一分苦痛,她不放手,他便不倒下,她不拔刀,他便不断了这口气,固执地与她,在生命的最终点,做着最无谓的胶着。

凌肃停在距他们一丈开外的地方,看着凉陌川手中没入飞鱼身体的匕首,嘴边不过一抹苦笑。

缘起何时,皆尽于此。

西施楼外,杀声又起。

他走去,手按飞鱼肩头,将他与匕首一点点分离。

这时凉陌川才见飞鱼眉心一个轻耸,嘴角鲜血更加肆意狂流……

——海棠间门前,凉陌川突然一个旋转身,将飞鱼一道揽入海棠间内,身形掠过起风,带着木门狠狠关闭。

飞鱼贴在门板上,醉了似的明媚一笑,瞧着凉陌川,眼睁睁看她手探腰间,从那儿取出了一把匕首。

“你不可以被朝廷活捉,否则将有佞臣拿你大作文章,大兴冤狱趁机铲除政敌,残害无辜,首要牵扯国公叛国,凉家满门难全,师父性命难保,或者是我无情,但朝廷与皇室教会我,妇人之仁害人害己,现今只有一种方法,能将后续这些危机降至最轻,”她直视飞鱼,口气毅然决然,“——你、死。”

飞鱼不忧不躁,只专注地盯她看,一副好笑的模样,“要劳师妹亲自操刀,真是师兄的罪过啊。可不是,我固要一死,而死在你手里,才是最讲究的死法儿。你杀了我,正国公府之名,向圣上表明忠心,万事来个死无对证,固然我娘逃不了连坐,但我与国公府并无多大关系,大不了,只算国公瞎了眼,结交了一个没生出好儿子的女子罢了。”

她语气冰凉,无感情地说道:“你明白就好。”

“既然如此,杀吧,反正我若落入朝廷手中,必是个生不如死的光景了。”

她紧握刀柄,眼眸里的杀机一瞬闪过,刻骨的绝冷。

飞鱼安静地看着,等着她手上的匕首刺穿他的胸膛,能死在她手里,总比死于朝廷鹰犬的爪牙之下强得多了,他深深吸气,觉得此时此世,予他已够厚待。

倏忽一声刀兵的裂空声轻而快速地响起,凉陌川手握匕首,在飞鱼脖间划过一条完美极速的弧线……

手掌一翻,刀尖掉转,直刺她自己的左心口!

“砰!”飞鱼抬手,由下往上内扣,拦住了她自残的举动,“师妹,匕首扎进肉里,会很痛。”

“我无能掳获密使飞鱼,伤在了飞鱼手下,又有十三骑相助,让飞鱼逃出了西施楼——除了你死,这何尝不是个权宜之计?”凉陌川一口气说完,急切地注视着飞鱼,飞鱼一死百了,来个死无对证的确干脆,但与他师兄妹一场,他是师父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,生命中唯一的依靠与想望,她又有多绝情绝性,能将他亲手毙于刀下?“走吧师兄,没有人会试图救你,你逃得一日是一日,他日若再相见,生死,唯一人。”

“让我死,可我却很不甘心呢,”飞鱼松开她的手,眼色轻佻,似笑非笑道:“我本打算让那个害我娘苦了半辈子相思的凉老头一家不得善终,要不我怎么会请他答应保护我娘呢?呵呵,我娘为他付出那么多感情,他也该表示表示才对。”他不看凉陌川阴沉沉的脸,踮了踮脚,还径自说得欢快,“实不相瞒,对你们凉家我其实还有后手的,若我娘出任何闪失,你们凉家,便全部去给他陪葬吧。”

“你还做了什么?你留下了什么?”凉陌川一步抵近,恶狠狠地揪起他胸前衣襟,“我们已经拼上了满门荣辱在为你善后了,你不知你闯了多大的祸么,你……”她的话骤然一停,难以置信地看着他。

他点了她的穴!

在她的怔愕中,他已握住她手,将刀尖朝自己的心口处,狠狠一送!他笑容更深,眼底更明,哪怕刀入肉里,也不见他有一丝痛色,反而觉得不用再听她喋喋不休的感觉,是真心不错。“傻丫头,哪怕我是畜生,也不会做出谋害凉家的事来,今晚我所做的一切,无不是尽最大的努力,以期为凉家减一分风险,你与世叔是聪明人,还有个盛王帮忙,这事玩得转的。丫头,方才我与世叔对话,只不过想让暗处的娘听见,我知道她来了,这是一个儿子,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,她若不幸被连坐,这份亏欠我下辈子……”他陡然一个抽搐,鲜血漫过嘴角,“下辈子,还她。”

凉陌川含着眼泪紧咬牙关,窜动的内息逼至胸口大穴,奋力一击,穴道自开!她颤声问道:“为何非要这样?为何不再等等,说不定会有更好的办法呢?”

飞鱼气息浅浅,残破的身体已不能再支持正常呼吸,吃力地说道:“你也想的不是么?只是,下不了手。”他于此世,除了对母亲深深的羞愧,已不再有牵挂,刀入心房死路一条,他握紧她的手,正要拔刀时,她却在刀柄覆上了她的掌力。

“师兄……”她不再落泪,静静地看着他,漾开了诡艳一笑,“既如此,用你最后的时间,陪我做一场戏。”

她脚上一蹬,推动飞鱼撞破木门,撞开三楼护栏,向一楼大厅落去。

在凌肃及所有人的眼中,是凉陌川用足狠劲向飞鱼扑杀,凶残如鹰狼般欲置飞鱼于死地,却不知刀入飞鱼心胸的那一霎,她怔愣如懵懂的孩子,只能任垂死的他,溅的她满目鲜血,让她在一片刺目的血腥中,看着她所惜重的、爱护的师兄,慢慢痛苦地死去。

“这儿不安全,快走。”凌肃一把揽起望着飞鱼尸首发怔的凉陌川,在暗卫的围护下,向西施楼偏门走去。

凉陌川跟随凌肃的力量前行,边走边回望,想着前一刻,飞鱼面对重重危境时还在谈笑风生,这般明净阳光的大男孩儿,为何会走上那条不归路,令他在最好的年华里,不得不带着满心忧虑决别人世?

你不会白死,一定不会!

西施楼有出口六处,一楼正门必然是杀得最喧,靠近后堂的一处偏门相对来说,较适合他们撤身。这时凉胜已带领自家的私卫暗卫百数人,与慧王府中抽调的精英人马,从外围杀入西施楼,原本想将西施楼包饺子的十三骑,陷入了里外夹击的危险局面,尤其是李添翼莫名被杀,身在西施楼的各家势力唯恐被追责,无不默契地将事情推在了十三骑头上,为帮李添翼“报仇”,个个也都是拿出了看家的本领,杀得西施楼内血肉横飞。

他们哪里会晓得,偏门之处竟藏着一双夺命的双目。

“汪!汪!”两声凶猛犬吠,一条棕色狼犬从杀阵中迂回跳跃,时而蹬地飞窜,时而踩上人们的肩头、脸面,借力腾闪,猛如雄鹰,向着凉陌川这边狂奔而来……

过偏门时暗卫不能再对主人保持包围阵型护身,偏门较窄,只容得两人并行,由先头五六人开路,率先出门,再由后方二十人压后,护着凌肃与凉陌川并肩而行,生怕她神志不在状态,凌肃全程细心呵护,扶着她的肩,让她在怀前半依半靠。

刚走到门前,距门槛约有三步距离时,凉陌川忽一警醒。

凉陌川猛一抬头上看,目光对着门楣上的方向——西施楼有以幔为饰的习惯,喜爱在各自布置彩帘,以起到怡情与遮羞的目的,但这种布置有一个十分致命的妨害,那便是,易于心怀不轨者藏身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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