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两百零四章 想家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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车凌钧摇摇头:“我没有什么别的目的,只是想帮你!”

“那你就是有特别的条件,用帮我忙来胁迫我就范!”管小玉眼神锐利。

这次车凌钧笑了。“条件是有,但谈不上要挟。只是交换。因为我这么做,毕竟是在帮自己的情敌,谁知道他回来后,你会不会回心转意,再回到他身边去!”

他玩味着管小玉脸上的神情,等着她回答。

管小玉咬住了嘴唇。片刻,她慢慢说道:“回心转意是谈不上的。我对他……已经没有那种感情了。所以你尽可以放心去……”

话似乎没有说完,眼帘便垂下了。车凌钧追问道:“难道就没有‘不过’了吗?”

管小玉抬起眼淡淡地望了他一眼,道:“有。不过……想见他一面倒是真的。毕竟,有些事想说清楚……还有……”她叹了口气,望向天花板。

藻井上绘着凤绕牡丹的图案。红红绿绿,花团锦簇,祥云朵朵,似乎能听到鸾凤和鸣的声音。车凌钧说虽是魔界魔君,但盼望祥瑞幸福的心,却是哪里都一样。可管小玉不这么觉得。她觉得这解释太牵强,她总觉得这屋子是给一个特别的人设计的,否则为什么盖好许久,车凌钧都不立正妃?

可现在这图案让她想起的,却是远在至高天的娑摩城。

“你想家了?”车凌钧见她眼角似乎有莹光闪动,立刻明白了她的心情。

管小玉默然点头。

“他们现在一定很好……”她轻声说,声音微颤。

“他们现在确实很好。凤族加了封地,暂时由停云代理族中事务。而你,也被加上‘忠烈王’的封号。”

“我?忠烈王?”管小玉微笑,但甚是黯淡,“真是拜你所赐啊!”

“你不该谢谢我?否则你或者你的族人,将无法活命!”

“确实该谢谢你!”她喃喃地说,心里却依旧记挂着她的故乡。“母亲那里,我是去不成了……”她的话音,低得几乎只有自己才能听到。

“你要回去看看吗?”车凌钧心底有一念闪过。

“嗯。”管小玉却漫不经心,随口回答。

“你想见武威,也想回凤族?”车凌钧面上依旧不动声色,但心里却开始阴云密布。

管小玉此刻才回过味来:“我?”注意到车凌钧又在给她设圈套时,她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辩解了。

车凌钧道:“我就是要让你手无缚鸡之力,这样我才放心!”

“放心?”

“对,放心你不会用它在某天忽然离开!”车凌钧望着她,眼底掠过一抹凶厉。

失望像一片水痕一样在管小玉眼中晕开:“哦,是这样!”她淡淡地说,“说到底你信不过我。不过也对,毕竟,我做过让你不放心的事……”顿了顿,她缓缓说道:“如果我说愿意接受,你会失望吗?毕竟,这仅存的功力,是我最宝贵的东西。”

车凌钧微微一笑:“我不失望。这毕竟是我开的条件,我也不会随便说说而已。”

“我答应。你去吧。但是,我希望你能在回来之后再废掉我的功力。”

管小玉表情平静,一时间,车凌钧竟看不出她在想什么。

“为什么?”他问。

管小玉道:“一来,我们现在是交易,只有你成功了,我才会交给你我的功力。二来,在你不在的时候,我还要保护自己。三来,……”她不再说下去。

“还有什么?”深黑的眸子逼视着她,探询着她。

“我还要保护你。不过你别得意,”管小玉快速补充道,“只有你安全,武威才能安全回来。”

——既然你要对我赶尽杀绝,那我也没必要为你着想。

车凌钧点点头。“还不错!没有一点是为我考虑的,——你很会做交易。”他转眼望向窗外,此刻,天已蒙蒙发亮。

“时间已经不早了,要救人,你就快去吧。多耽搁一分,他就危险一分!”

管小玉平静地催促,不像是在催解救情敌的丈夫,倒像催促接了任务的镖客。

车凌钧奇怪地望了她一眼,微微一笑:“可以。不过你要守着我,直到我回来。”

车凌钧灵体离身的时候,管小玉没有注意到,一股极细的金色气流飞快地逸出屋外。她只看见他的灵体周身散发着蓝紫色如夜空般星光点点的护灵之芒,慢慢离开躯体,浮现在她面前。

“你的护灵之芒……真美。这就是太阴之芒?”管小玉觉得他看起来美得眩目,有些心醉神迷地说。

车凌钧道:“没错,这就是太阴之芒。因为某些原因,我去了非想天,修炼到第二层便离开了。我本来是可以进入第三层的。——不说这些,我走了。你自己也小心。”

看着他的灵体瞬间消失,只留下星光碎屑一样的残影,管小玉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,好像是失落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。

她看看在床上趺坐的车凌钧的身躯。此刻,他看上去沉静极了,连许多年来在战争中形成的凝在眼角眉梢的戾气,都似乎柔和了许多。

管小玉看着这个失去灵体的躯壳,不由想到:原来自己离魂的时候,他面对自己的躯壳,会是怎样的心情?那时候他为自己设了层层保护,只为她能安然返魂。现在,轮到她来守护他了。

车凌钧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。按照管小玉的理解,他应该觉得很有把握在武威返魂的期限前回来,所以她不用守护他太久。可是管小玉明白,即使只有一个时辰,也不是没有危险的隐患的。

但她没想到的是,这危险正在墨灵宫酝酿着。

这一夜,墨灵宫里也不安宁。灵妃流朱到底去看了苍虓,探问他的决定。

她走进苍虓的屋子的时候,苍虓依然在床上躺着,双眼看似空洞地望着房顶。

流朱推开门以后才敲敲门,一边往里走一边象征性地问道:“我能进去吗?”

里屋床上传来苍虓略微沙哑的声音:“你已经进来了,为什么还要废话?”

一阵极轻的脚步声,流朱走了进去。她在床头放着的椅子上坐下来,道:“你难道就不能说点好听的话?我好心来看望你,你就这样对我说话?”

苍虓并没有看她,淡淡说道:“你是来看望我,还是来探听我的决定?”

流朱道:“若是二者兼有,就不行吗?”

苍虓道:“当然可以,不过我觉得你没那么好心。”

流朱被他噎了一句,一时没有说话,咬了一会儿嘴唇方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容:“是吗,我比不上我那假妹妹王妃吧?”

“什么意思?”苍虓看了她一眼,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。

还在和我装傻?流朱心想,不如就直接说出来好了,正好看看他会有什么动静!

“流碧被他们杀了,现在的王妃是凤王,难道不是吗?我不相信这种事情,车凌钧会瞒着你这个心腹。如果不是这样的话,你也不会被他责罚得这么严重,不是吗?”她目光锐利,似要直接看到苍虓心里去。

“我觉得你真傻,为了你的主子能弄到一个女人,值得把这么多年的功劳苦劳都埋没掉吗?”她冷傲地说着,心里却高兴苍虓的脸色终于开始慢慢变得苍白。

这一定是因为自己戳到他的痛处了,她暗自想着,继续说道:“我想,为了能抓住她,你也帮了他不少忙吧?可是到头来他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,却把你像块破抹布一样扔到一边去了。你想想你再为他效忠,还值得吗?”

流朱的视线又捕捉到,苍虓的手慢慢握成拳头。

我看你还能撑多久?她想。

“今天凤王来看你了?”她问,慢慢拿起桌上放着的一只青龙果,那正是管小玉来看他时,给他带来的水果。

苍虓没说话,流朱就当他默认了。

“可你知道她怎么会来看你吗?”她望了他一眼,幽幽地说,“是因为我向她说起了你,她这才来的!你看看,人家夫妇二人,有一个把你真正放在心上的吗?你还觉得他们两个好呢!”

苍虓脸上的肌肉微微颤了颤。就连这细微的变化,也没能逃过流朱的眼睛。可以说,她现在是全神贯注于苍虓身上,任何一点点蛛丝马迹都不会放过。

她将继续攻击。

“别的不说,就想想我妹妹流碧,对车凌钧那么一往情深,最后落得个被他杀掉的结局,到现在连尸骨也找不到……”她脸上现出怨愤之色,在斜斜照下的灯光下,看上去真如幽魅鬼魂,“那是他的结发之妻,虽是侧室,却陪了他风风雨雨!你呢,就不想想,静妃娘娘就是你的前车之鉴吗?”

“够了!”躺在床上的男人忽然坐了起来,双眼放出一道凌厉的光芒。这目光正与流朱那深思而狡黠的目光相撞,刺得她顿觉矮了几分。

这个男人果然是魔将中的一只猛虎!即使受了这么重的伤,而且才将养不过两三日光景,就有如此威风!流朱一时间流露出一丝敬畏之色,竟不由自主将他和暮云联系到一起。

“我只想知道一件事,”苍虓忽然问她道:“既然你知道她不是你妹妹,你为什么当天不杀了她?”

看着他刀锋一样的目光,流朱不由一阵心惊。“这……谁都有慌乱的时候不是吗?如果我早有准备的话,恐怕确实已经杀了她了。”

原因有点牵强,却不是因为她在编谎,而是她也没有想过,为什么当时没有杀了管小玉。

大约,情感是唯一可以羁绊人的东西,可以让人失去理智,错乱判断的东西。只是流朱不明白罢了。

“没有准备?没有准备你会几次三番地设法进入,没有准备你会设法将我调走?没有准备你会想到去查看她是不是你妹妹?”苍虓忽地伸出猛虎利爪一样的手,抓住流朱的衣领,吓得她顿时花颜失色。

“你一直在说他们两个的无情,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不是你吗?你这个诡计多端的女人……”他目光如炬如刀,刺得流朱不敢与他对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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