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两百二十四章 幸福之鸟

『如果章节错误,点此举报』
灵禽中的祥瑞之鸟,平安之鸟,幸福之鸟!

“您——真的是凤王?”一个已经能站起来的年岁不大的士兵,红着脸问站在车凌钧身边的管小玉。

对她的身份,人们不能不会猜测。只是问出来的,只有这一个男孩子罢了。

无数双眼睛都望着管小玉,期盼着她的回答。

此时,曾经的敌对经历已经不重要了,重要的是,她站在他们的王身边,是他们的王妃,他们的救命恩人。

车凌钧含着从未有过的盈盈笑意望着她,和他的士兵一样满眼期盼。

他期盼着她的回答带来的惊艳,更在心底期盼着这场阴谋一样沉重的爱恋画上一个句号,好开启一段美妙无比的篇章。

管小玉望了他一眼,见到了他的期盼和骄傲。

她终于微笑着开口,声音清澈明亮:“是,我曾经是凤王,但现在——只是枭王的妻子,夜摩国的王妃!”

经过那一场宫变,管小玉本来就受损的身体再次透支,实实倒下去一个多月。直到最近,她才被车凌钧允许到宫外稍远的地方。即便如此,他还是不放心。

管小玉微微一笑,点了点头。她侧身仰望车凌钧,冰凉的指尖划上他的脸颊,道:“你也瘦了。还不能省省心吗?”

车凌钧握住她的手,揽着她的纤腰向停在不远出的马车走去,轻笑道:“等祭祀大典过了,我就能轻松一阵了……”

初春的第一个新月升起的日子,便是祭祀圣魔的时间了。这一天是魔界最隆重的节日,也是枭王宫最忙碌的日子。

虽然管小玉的身份被挑明之后,一直以来都有认可与反对两种声音争论不休,但认可的人多,反对的人少。大多数人都觉得,既然王可以堕天成魔,那就算多一个由神入魔的王妃,又能怎样呢?何况,这个王妃对这些魔族又没什么不好的地方。因此,虽然祭祀圣魔是魔族的事情,管小玉却也忙忙碌碌,跟着操持王妃该做的一切工作。

关于他们所祭祀的圣魔,管小玉也问过车凌钧他的来历。车凌钧告诉她说,“圣魔”是现在的魔族的缔造者,本来也是神,因为反对天帝在五千年前落入魔族。他落入魔族之后,规划了魔界的土地山川,制定了魔界的基本规则,也教化魔族的原居民,并将自己的神力化为最强魔气,支撑着魔界几处薄弱的地方。虽然他统一了魔界,成为魔界的至尊,但没有人知道他的本名。因为他有一头特别的宠物——天狼,所以大家都称他为“天狼王”。

“因为他也是由神入魔,所以才称他为‘圣魔’咯?”管小玉听完车凌钧的简述,问道。

车凌钧却从没想过这层意思,微微一愣,道:“大概是吧。大家都这么叫,我也没想过。”

“啊!这也是个开天辟的的始祖呢!”管小玉眼中微微闪出一丝向往,“如果可能,我真想见见他!”

车凌钧心中一震,暗自想到:这就是所谓的父女情深吗?从没见过面,甚至从没听过父亲的名字,当下一听,也会想去见见。这不是天性又是什么?

管小玉眼波一转,问车凌钧道:“你在想什么?是不是想我是在痴人说梦?”

车凌钧“嗤”地一笑,忙摆手道:“没有,没有!谁不想见他?我也想。不过他已经隐居很多年了,谁也见不到的!眼下我们还是好好准备祭祀大典。这一次不同往常,朱雀国和白虎国的国王也会带着使团前来,我们得要招待周到一些。”

“他们到底为什么来?之前我问你好几次,你都不肯告诉我!”管小玉假装不高兴,气呼呼地问道。

“哦,那个——原先不是没定下来吗?”车凌钧解释道,“现在定下来了,他们来,并且要和我们重新修订协约。”

管小玉点点头,忽然想起了什么。

车凌钧似笑非笑问道:“怎么,你怪我,还是恨我?”

管小玉却摇摇头:“若说‘恨’,倒是谈不上的。只是心中遗憾不安。还有,就是觉得很奇怪。你为什么杀了他,却又同意和白虎王解约呢?”

车凌钧沉默了。他拿起桌上的一支玉管毛笔轻轻敲着,最终低声说道:“他不是我杀的。是他自行了断。只是这其中的原因我也不知道。”

管小玉皱起了眉头。“自杀?有什么理由他要自杀?”她凝神想了片刻,忽然又问道:“那他的头会自己腐烂,不让我使用‘镜读术’是你做的吗?”

车凌钧道:“什么腐烂,又是‘镜读术’的,我一点也不知道!我又为什么要毁掉他的头呢?”

“难道是他自己?好奇怪……除非他想向我隐瞒什么。可到底是什么呢?”管小玉默默想着,不觉出了神。

门外一声呼唤打断了她的思绪。

“王妃,典礼司拟好的女部祭典章程出来了,送呈王妃过目。您今晚还看吗?”

门外站的是延陵,手里捧的红漆托盘上,放着一个黄色的纸卷。

车凌钧望向管小玉,道:“今天这么晚,你就别看了吧?”

管小玉却站起身来,揉了揉不知怎么有些发酸的腰,道:“典礼司大晚上送来,肯定是很着急的。再说还有十四天就到祭祀的日子了,我快点看完,也好给各个王公官员发下去。他们做细致准备不是也有更多时间吗?”

车凌钧也站起来,道:“你不会以前也这么尽职尽责吧?不然我替你看?”

管小玉一笑:“那怎么成?这也是我熟悉这些命妇贵妇的一个机会。怎么能让你代劳?倒是不懂的地方可以问问你。”说着,她对门外说道:“送进来吧!”

卷轴送进来,管小玉却微微叹息一声。

“怎么了?实在累的话,就别强撑着了!”车凌钧以为她精力不济,劝道。

管小玉握着没打开的卷轴,说道:“我是看见延凌的红衣服,又想起了离珠。她”管小玉又叹息一声,微微摇了摇头。

擒住流朱不久,离珠就被找了回来。她被千凉安置在枭王宫前院后,倒没有再遇上什么状况。后来就被千凉带走了,一直在他那里住到风平浪静。可是自从这次变故之后,她就一直郁郁寡欢,好似变了一个人。

管小玉明知她的症结还是在那个关于托付终身的宿命上,但她却没法和离珠挑明,劝说她想开一点。见她这样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,管小玉便推说现在宫中安宁了许多,不用她再贴身侍卫自己,让她在静处休养去了。

离珠一去,便是三四个月。这三四个月间,虽然管小玉也曾多次看她,但离珠对她说的话,却是少之又少。因此每次去,也不过是让管小玉徒增担忧罢了。

今天延凌又恰好穿了一件和离珠发色很相似的裙子,怎能不触动管小玉对离珠的牵挂呢!

车凌钧虽也觉无奈,但他对离珠的感情却不如管小玉深厚。他揽住她的肩,劝管小玉道:“她总会过了这一关的。也许到春天就好了。”

管小玉虽知他不过找话解劝自己,却也无法可想,郁郁一笑道:“也许吧!希望如此。”说完,便打开了卷轴。

典礼司的女部祭仪写的很是详尽繁杂。管小玉却挑灯夜读,不嫌疲惫。而虽是她几次催促,车凌钧也没有先去休息,就在一旁陪着她,不时回答她几个问题。

等到祭仪看完修改好,天光已将放亮。管小玉站起来,揉揉有些发涨的头,又捶锤有点酸痛的腰,笑道:“我这是怎么了,干这么点事就头涨腰酸的。敢不是老了?”

车凌钧也笑了,道:“你才多大,就敢说老。要是你老了,我就不能要了!对了,你的腰酸痛有多久了?要不要找医生看看?”

管小玉想了想,道:“也不长。七八天?没大事,恐怕就是休养时间久了,身子锈了。赶明儿多活动活动就好了。”

车凌钧却皱着眉头摇头道:“我觉得不好。还是叫太医来给你看看吧。现在就叫。”

管小玉笑着答道:“哎呀,我都困了,还叫什么医生!改天吧。改天一定听你的!”

修订后的祭仪很快发到各个贵妇命妇的手中。大家细细看后,全都按照这最终的仪式要求,对服饰、演礼等细节做着最后的修正和准备,迎接祭祀的到来。

枭王宫内,虽然管小玉觉得身体愈加劳累,但却仍旧在紧张劳碌地帮车凌钧做着祭祀的准备。

终于有一天,她觉得实在不愿动了。

歪在床上,她对守在身边的车凌钧轻声说道:“今天我得听你的话了!叫太医吧。”

车凌钧埋怨地望着她,又生气又宠溺地说道:“早叫你看医生,你偏不听。哪年没有祭祀?有外国国君来的时候也有过,你犯的着这么卖力吗?累坏了身体怎么办?”

管小玉抿嘴一笑,道:“我怎么觉得你现在像个老奶奶,整天唠唠叨叨的,不嫌烦呀!”

车凌钧一边让人去传太医,一边戏谑地说道:“你还没给我生孩子,我能不唠叨你吗?”

管小玉眼一瞪:“就是说,我生了孩子,你就只要他不要我咯?”

车凌钧握上她的手腕,笑道:“连这种气都生?好了,少说两句话,养养神吧。你的脉象很弱呢!”

说话间,太医来了。延凌将绣着和欢花的帐子放下来,给管小玉垫上小袱枕。管小玉在帐子里伸出一只手,让太医诊脉。

炉内香烟袅袅,屋外则不知何时飘起了细细的雪花。除了呼吸声,整间屋子里没有一点声音。车凌钧坐在床边一张椅子上,望着半坐在凳子上的太医,关切地注意着他脸上的神色。

那太医开始时眉头微皱,车凌钧也不自觉地皱起眉来。过了片刻,太医的眉头却舒展开了,嘴角泛起笑意。车凌钧疑惑地站起来,踱了几步,问道:“怎样?”

太医也忙站起身,面露喜色,躬身施礼道:“恭喜我王,贺喜我王!王妃这脉象所示,不是体弱血亏,乃是有喜了!”

“什么?”车凌钧不相信自己的耳朵,又问了一遍:“你说什么?你说她有喜了?”

“是!是!王妃娘娘有喜了!”太医又说了一遍,看看车凌钧的神情,却先是不敢相信,然后又双眼放光。

“好,好,好!很好!你看该开个什么方子,给王妃补补身子,嗯?”

太医也露出笑容,答道:“这倒不必。这时候或补或泻,都不利于胎气凝聚。过补则易生火气,泻则更万万不可,会伤了胎气的!”

“哦,哦!”车凌钧脸上已漾出得意的笑容,道:“我听过什么‘安胎’之类的话,你看王妃怎样,需要安胎吗?应该注意什么?饮食如何调养?”他还想再问什么,可实在不知该如何开口了。

太医呵呵笑起来,道:“臣知道王是太关心王妃和小王子了。可是王妃现在身体很好,既不用特意安胎,也不用别的什么调理。只是注意不要劳累,不要用力气,多卧床休息就是。至于饮食,只要均匀,清淡些最好。臣会和其他几位同僚共同拟一份饮食单子,到时候给王过目,再送到御厨去,照单子做,您看可好?”

车凌钧眉稍一抖,笑道:“好,就按你说的办!快去!哦,对了,延凌,带这位太医去领赏,上等封!”

太医走后,车凌钧好像一下子变成了十几岁的少年,呼地撩开帐子,眉飞色舞地叫管小玉道:“哈哈,刚才还说你没给我生孩子,没想到小东西现在就来了!哎呀!刚才怎么忘了问是男孩还是女孩!”

管小玉先也是不敢相信,此刻却也心下落实,颊上飞起两朵红云,娇嗔道:“什么呀,才多久你就想知道男孩女孩!”

车凌钧眼珠骨碌一转,忽然邪笑着问道:“你怎么知道现在看不出来?”

管小玉开始没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,等明白过来,脸早已红透,粉拳捶着他的胸膛嗔怒道:“你坏死啦!欺负人嘛!”

车凌钧哈哈笑起来,拉住她的手往怀里一带,揽住她的身子,柔声嘱咐道:“开玩笑嘛,你又当真。刚才听见太医说了?静养着点,别劳累。有什么事让底下人做。这是咱们第一个孩子,无论男孩女孩,都很重要,我也都喜欢。想吃什么,喝什么,想去哪里散心,都要告诉我。嗯——我爱你,也爱我们的孩子。”

管小玉开始还心不在焉地哼着哈着,手指搅上他的头发玩着,可听到后来,便痴痴地望着他。等他用沉沉的嗓音慢慢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,管小玉望着他温柔而明亮的眼睛,眼角有些湿润了。
sitemap