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66寻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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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此事,朕记下了。”顿了顿,又道,“天冷,早些安歇吧!”富荣扭身出得了院子。

他脚步匆匆,穿梭在偌大的宫内内院。

来来回回,他终于在第三次经过红药的小阁门前停住了脚步。

远眺屋舍,里面依旧灯火燃明,人影攒动,似乎是在忙着什么。

突然,天空炸响一记爆竹,燃亮了半边天。

他垂首自言自语道,“多情总被无情伤,留恋在侧的你时刻期盼着的是谁?不是我,难道是他?你想离开,是去找他吗?”

这么想着,富荣移步入得了院子,他屏退了身后的宫人,示意守卫在李木凤小阁内的宫人奴婢噤声,自己缓缓踏着熟悉的路,沿阶而上。

石阶上两道排满了红灯,火红的映衬了一路的光亮。每一步沉重如石,他不记得自己有多少时日未有来到这里了,如今进来,顿感一股陌生之息。

只是,不关乎其他,红药总归是他富荣的女人,红药无论在人前背后已经做足了贤妻该有的一切,

“皇上,?”瞥见富荣走进来,依靠在那边愣神的红药浑身一震,显然有些惊讶。

当日两人因为红药几次安排杜鹃侍寝一事,她们两人而大吵的画面如一张张抽死的线,此时正一根根绘制成型,编织成章。

画面随着他移步的靠近越来越清晰,似乎就发生在刚刚。

“混话。皇命难违,红药,休要恃宠而骄,这是圣旨。”他难掩内心的杂乱,对她平生第一次说话口气重了。

“皇上,皇命难违,呵呵……”她冷笑,“当日要我进宫,难道也是因为皇命难违?”一张秀白的脸尽是氤氲。

“……”那日的他有些酒醉,酒过三寻的他说话更是掺杂了几分酒气,口气生硬。

“皇上?”红药揪着他微愣的面容不住的瞧着。

“……”他身子一颤,随手摔碎了桌案上的琉璃花盏。

碎裂的瓷碗四处喷落,巨大的冲击划破了她赤足的脚面。

洗红的血丝抽出,惊吓住了他。

他慌忙上前,“为何不穿鞋子!”艮然,他回想起昨日也是这样焦急出来的杜鹃,心尖就这样痛了一下。

立在窗前,透过镂花窗,火光下映衬的一道寂寞的黑影烙印在窗花之上。

富荣片刻的凝神。

停滞了片刻,富荣连手里的茶水都未喝下,就匆匆离去了。

转瞬,他再一次推开了冷宫的房门。

杜鹃起身,隐去面上的惊慌,瞧着他,“皇上,深夜来此,可有事相商?”

“……”抬步向前的富荣突然止了步子。

深夜来此,他却没事。

“朕,是来听你琴曲,可都学了什么曲子?”语气轻柔,像平日夫妻那般。

顿了顿,杜鹃落座。

琴音跳跃,晶莹片片伤心月,云鬓斑斑香雾遥隔山。问断君颜无处话悲伤,同却碑阴日落西,萧萧滑落鸣艮经,不忍独去美人睡。只是,去年冬日,何曾泪撒千渡山。蒙蒙缘消,此情断哀已绝然……

词曲自杜鹃嘴中吟出,字字戳心,痛彻脊背。

立在远处的富荣眼神复杂的凝视那张凄苦的娇艳,脚步微动,他想就这样用尽今生的气力,把眼前的人护在怀中。

杜鹃抬首,任由泪水流淌,仰头看向迎面的富荣,“皇上,我曾这样想过我们之间的事,如若那日我听信了你的话,嫁与他人那么今日你我该是阴阳相隔了吧,大雁山的百姓都死在了皇上的手中,杜鹃只能到了地下才会知晓了。”

“……”富荣眸子一跳,未吭声。

“皇上,我今生所求只是回家,大雁山。”

富荣抬起的手还是放下了,他垂首。不忍抬头看向对面那个面目清丽的女子,她眉眼间有种无法言状的悲苦,令他无法自拔。

无法自拔。

这个词语何时成了他的心头魔障。

“杜鹃,我们可以从心开始。”富荣的话说的很轻松,自是没有任何底气的,他有些心虚的瞧着杜鹃。

“皇上。”杜鹃缓缓跪地,垂目下泪光点点,“杜鹃恳请皇上,只要放我离开,这里的一切就当做没有发生过,就当做皇上没有遇到过杜鹃,更没有那么多往事,放了我和杜创,求你。”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回去改变什么,哪怕是被眼前的这个身份高贵的男子轻瞧了去。

富荣愣了愣,缓缓点头,“杜鹃,你起来。”

“皇上,冷宫内的生活自是凄苦,可也叫我想明白了许多事,皇上,难道还是不肯放手吗?”

据而远之。

富荣感受到了她与自己的距离正慢慢变远,恍惚那个人就是自己收纳在府的侍姬,却不是大雁山的杜鹃。

“起来吧!”富荣沉重的开口。

杜鹃起身,侧身而立,一时间两厢无言。

时间一晃而过了。

已是正月之初。

杜鹃回大雁山一事,似乎因为年关的事情与各种的喜宴和奔走忙碌中淡忘了。

冬的寒正逐渐消去。

宫内的梅花竞相开着,白里透着微红的蕊芯,一副娇艳欲滴,垂涎之色。

垂柳吐出了半颗叶苞,秀雅悦目的风韵,浓香沁幽。

春的步伐越来越近,满院子的颜色挂上梢头。

可是这些,杜鹃都看不到,因为她的冷宫里面只有万年不变的灰白和亘古不变的苍凉与苦海。

今日的天气尚好,温暖和煦的风吹拂着脸颊。如若往常,月儿定会欣喜蹦跳着闹着要出去赏花。而这日,她的哭声从房内远远的传来,声势浩荡,波澜壮阔般,如涛水翻涌。

在侧沉闷不吭声的杜鹃眉头紧锁。

“娘娘,月儿这是在为你抱不平,呜呜呜……咱们院子进了贼,东西虽说没丢,可是娘娘这是皇上的皇后啊,好歹也是皇上的人。不能你想息事宁人,就忍受这等委屈。呜呜呜……”月儿再一次埋头使劲的呼号了起来。

晨起之后,月儿发觉屋内被翻腾了一团糟,东西一样都没少,可就这样睡醒一觉发现自己睡的房间里被人翻腾了底朝上,着实是叫人惊骇的,她便如此吼声震天哭号了。

不是因为惊吓,不是因为丢了东西,却是因为她听任了杜鹃的话不去禀告皇上。跟着杜鹃之后她就要忍受所有的委屈和屈辱,宫内但凡是个会喘气的人都能欺压到她的头上先不说,她就怕这个不厉害的主子,在某一日再被人欺负了去,忍气吐声任人宰割,受着窝囊气。

“不行,我这就寻皇上说去。”月儿起身这就要走。

杜鹃急忙忙道,“月儿,皇上岂是你说去就能去得的,老实的呆着吧,冷宫内又没有值得贼人惦记的,好生收拾了就是。”

“哼,娘娘,皇上可是发了话的,皇后这里需要什么就要去找皇上的,娘娘,咱们不能受这份窝囊气,要我说一定是某个院子里的妃子不安生了,非要闹出这点是非才行。哼!两个月了都不见皇上的影子,定是不希望娘娘走的,娘娘为什么执意要走?”月儿抹了把泪水,“不行,说什么今天我也要去寻到皇上,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。”

杜鹃连连摇头,“不可。”

“为何不可,娘娘,咱们又不是街边乞丐,任人欺压,好歹娘娘是皇后,回去寝宫是迟早的事,在宫内生活的人,怎么可以这般过日子。昨个夜里若是出了什么事情,月儿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。这件事一定要去禀告皇上,别人不管咱们,咱们就要自己想办法。”

月儿还在为杜鹃打抱不平。可不管怎么说,宫内是皇上的,天塌下来也有皇上在顶着,但是冷宫是个例外啊。

“月儿,算了,又没出事,切不可声张出去。”杜鹃连连摇头。

“娘娘!”月儿抹去面上的泪,继续抽噎,“娘娘,你在怕什么?说不定昨个晚上就是谁派来故意吓唬我们的。这样闷头不吭的,我们岂不要被欺负死!”

“哎……月儿,我很快就要回大雁山去,你还要在宫里头过日子,可不许胡言乱语。”

“哼!”月儿撇头,见执拗不过,闷头继续抹泪去了。

杜鹃抬眼望去,屋内陈设除却早些时候已经搬去前院,如今余下的也只有一张圆桌和一张床榻,甚至连一张认人安歇的木椅也会摆放。而能够翻腾的不过是些零散的衣衫和一张锦裘,外加那只歪倒在一侧的古琴了。

想起昨夜的事情,她仍是一阵无奈的摇头与后怕。

黑衣人深夜翻窗而来,蒙面下的黑巾面纱与紧身的夜行衣下,却依旧掩盖不住她身上的香气。

许是那人武功很高,翻窗进来在地上轻无可闻的一个扭身几步便走到了杜鹃眼前。杜鹃连日来因为失眠而晚睡,当时她正瞪着一双圆滚滚的眼望天。

那人瞧见了杜鹃并未说话,更没有慌张,见她未睡只那样远远的看着。她也未说话,只惨白着一张脸注视着那人的一举一动。

暮地,一个熟悉的身影和笑容艮然出现在了眼前,杜鹃摇头,不安的甩去了那些纷杂的想法,轻轻拍着月儿的肩头,“莫要哭了,晌午了,我去给你做些吃得来吧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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