『如果章节错误，点此举报』沈翼说话的时候已经绕了整间屋子狂找了一圈，他什么能用的东西都没找到，反倒是在柜子里翻出一大堆瓶瓶罐罐，什么安眠药抗抑郁药抗焦虑药全齐活儿了，有不少已经吃到空瓶了。
一抬头，桌子上也什么都没有，除了烟就是酒。
“卧槽……卧槽……”
现在他的脑子里全转成“该怎么向我爸交代”了。
沈翼后怕得出了一身冷汗：“我要是来晚一步，你就没了，你要是没了，我爸得跟着你一起没，我爸要是没了，我也得没了！”
楚风直到现在还是恹恹地掀了掀眼皮，一点儿也没当回事。
“你太看得起我了，死了一个楚风，世界地球照转。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，你来不来我都一时半会儿死不了。”
说完，他没忍住打了个呵欠，沈翼看他样子不对劲，低头往地上的垃圾一看。
他这才注意到有个扔掉的药瓶，看起来像新开的，瓶口的密封纸还没完全撕开，里头还有半瓶药片。
沈翼一下就疯了。只剩半瓶，那另外半瓶呢？
又割腕又吃安眠药，这是双管齐下，一心求死啊！
“妈的！”沈翼一急就乱飙脏话的毛病到这时完全显示出来了，他磕磕巴巴道，“救护车，救护车，120，对，医院，现在去医院洗胃！不对，先止血！先止血！纱布！纱布！”
沈翼也实在是不指望能从楚风家里翻出有求生欲的东西，他干脆脱下自己身上的衣服，手口并用加牙咬撕扯成布条，朝楚风冲了过去。
“快！手伸出来！我帮你止血！”
也许是沈翼太多激动紧张的反应显得有些滑稽，楚风终于露出了点笑意。
他摆摆手道：“用不着这样折腾，我死不了，我没经验找不准动脉，割了三刀，每一刀都是流一会儿就停了，我想死都死不成。”
“那药呢？”
“药？药就更加没用了，我吃多了有抗药性，你看我现在，睡着了么？”
沈翼听了恨铁不成钢地一跺脚：“你怎么这样呢？我爸知道了得心疼死啊！”
楚风怔忡了片刻，很快又吃吃笑起来。
好端端的，提沈临渊干什么。
难道为了让沈临渊不心疼，他自己就得一直忍着锥心刺骨的痛活下去？
更何况，没有他楚风，沈临渊也好好地活了前四十年，那么后四十年也不至于非要楚风不可。
沈翼看他这副压根没有求生意志的样子，知道是没法征求他的意见了，干脆直接抓过楚风的手包扎。
楚风倒也没有挣扎，只是全程木着脸，时不时打个呵欠，一副行尸走肉的样子。
沈翼把衣服撕扯成一根又一根的布条，把楚风的手腕紧紧缠成马蜂窝后，他终于松了口气，也终于能分神仔细打量楚风的脸。
心中感慨万千。
这所谓的物是人非啊。
曾几何时，他也曾用同一个角度看过楚风，那时楚风比现在矮一些，还老是低着头，眼神怯怯闪闪，是只被人宰了都不敢叫唤的小绵羊。
现在什么都变了。楚风个子长高了，脸也瘦削了，立体深刻的五官乍一望去居然很像德国混血，变化最大的莫过于他的眼神，锋利、尖锐，扎得人生疼。
“你干嘛要寻死啊？审判不是下来了吗？法官不是判你赢了吗？不是什么都解决了吗？你干嘛还要寻死？”
“是啊，什么都解决了，没意思了，可以死了。”
沈翼看到他那副形容枯槁的模样，深深地叹了口气。
他忽然想到要是当初自己不去招惹楚风，会不会就没有今天的这段孽缘，楚风也能过得比现在好。
不过，转念想到庭审直播时楚风说的话，又觉得就算没遇上自己和爸爸，楚风可能也比现在好不到哪去。
但是不管怎么样，对于楚风的亏欠，他们都是实打实的。
在楚风木然的神色里，沈翼突然“噗通”一声跪下，实实在在地给楚风磕了三个响头。
“我欠你的道歉，对不起，妈。”
楚风看他磕头的时候还冷着脸，听到那声称呼的时候笑了。
“亏难你叫出口不笑出声，我比你大不到两岁吧，你叫我妈？”
沈翼脸上早就褪去了最初的乖戾，眉眼顺从地垂着，居然真有一副“孝子”的样子。
“我爸很爱你，他早就说过要把你堂堂正正地娶回家，名义上法律上都公告天下的那种，那么你就是我妈，我会像孝敬他一样孝敬你一辈子。”
楚风像听到什么笑话似的笑出了声。
“我是认真的，”沈翼没有起身，他还半裸着就跪着往前走了几步，“我是真的像把你请回家当一辈子的家人。我爸他没有说，但我看得出来他一直很牵挂你，他很想把你带到身边照顾，但是他又怕说出来会惹你不高兴，怕你对我还有芥蒂。我今天来，看到你这样，我更加觉得非得把你带回家照顾不可了。”
“妈，我知道我……”
“别叫我妈，牙酸。”
“行吧，妈，我知道我以前混账，我爸也混账。你和我爸就床头打架床尾和吧，至于我，我干的那些事我都没脸求原谅，我就不说了，我让你打一顿消消气吧。”
楚风一个不察，沈翼就从裤裆里掏出一把长约30厘米的大尺子。
“听说古代有负荆请罪，我本来也想带棍子来的，但是地铁安检不让我上，出租车司机也不肯载我，所以我拿了把尺子，你就将就着打吧。要是嫌不解气，你就随便在家里找根棍子，多粗的都行，你揍我一顿，只要打不死我，我醒来第一句话就是‘老妈威武’。”
楚风没有吭声，也没有动手，依旧是一脸倦色，嘴角却好像有点抽搐。
沈翼还在言辞恳切地请求“妈妈再打我一次”，只听他道：“说实话，我当初是真的狗眼看人低，我是真的看不起你，不过我现在明白了，这世上还就没有因为性别而分出的三六九等，只有人格才能排个高低贵贱。”
“我……我……当初我爸车祸住院那事儿，我觉得你也是心知肚明的，我知道你聪明你啥都懂，我就这么说吧，你人怂事不怂，我真的……敬你是条汉子！”
“哈哈哈哈哈……”
楚风是真的被沈翼这耍活宝给逗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