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9章 出事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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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们村儿由于人员比较分散,那时候也没有村广播,要是有急事需要召集大家,就只能靠敲锣来传讯。

这晚我刚躺下,就隐隐听到外面响起了铜锣声。

我起身穿上衣服一推门,便看到老爹也急匆匆的从房间里走了出来,显然他也听到了刚才的铜锣声。

我们对视一眼,便打开房门出了院子,站在院子里仔细听了起来。

由于我家离村里其他人户都比较远,所以敲锣的人不会路过我家。

院子里静得出奇,不过数秒后,远处又传来几声敲锣声,而且声音十分急促。

村里面有个规矩,若是寻常需要召集众开会的事情,锣鼓声就会平缓一些,但若是紧急事情,就会像是现在这样急促,说明这事儿容不得耽搁,需要立马赶过去。

老爹二话不说,推开了院门便要朝着村委办公室跑去,可刚出了门又扭身回来了,朝我点点手示意我一同前去。

自从经历了王娟的事情之后,老爹便没再把我当作小孩子看待,家里面的大小事都会和我问问我的意见。

一开始我还有些不解,但渐渐我便明白过了。兴许是胖子执意要收我为徒,老爹虽然嘴上不明确表态,但看得出来他心里还是挺愉悦的,只是我年纪还小诸事都需要锻炼。

出门后走了不到一里地,便听到村子里面呜呜喳喳一阵喧闹声,其中隐约有几声哭声。

我和老爹脸上瞬间阴沉了下来,大晚上的敲锣本就有些奇怪,外加还有哭声传来,想来应该没什么好事。

我和老爹并未朝村委办公室走,而是顺着声源而去。

隔着老远,就看到老陈叔修了半截房子的小院子里面站着好些村民。

自从何长庚老爹摔死后,老陈叔便停了工,打算等到何长庚老爹下葬后再开工。眼下的情况,即便是不停工,想必剩下的那些工人也没多大的胆量接着干活,毕竟地基上的血迹还顽固的附在砖墙上,一时半会儿是抹不去的。

人群外站满了好事的姑姑婶婶,由于前面都被一些人高马大的爷们儿挡住了,她们只好为围在外面踮起脚有一眼没一眼的往里面看去,也不知道是否看清楚了情况。

我身子矮小力气也不够,没办法挤进人群,只能学着她们踮着脚尖往里面伸脑袋。人声嘈杂也听不到周围人具体在说些什么,看了半晌只看到一个个黑乎乎的脑袋,反倒是把自己脖子弄得酸疼不已。

实在无法,我只好询问身边的婶子们,想从她们口中得知一些有用的事情,可问来问去,也没人知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。

当我正在为自己的好奇心左顾右盼之时,老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钻到了人群最前面。我看着他的背影,一个劲儿叫喊挥手。

老爹听见后,向我点手,前面的叔叔伯伯们这才将我让了进去。可院子里人实在太多了,即便是有意要让出一条路来,也施展不开,挪了半天也才露出一条细缝。

等我不停地搓着磨出血印的手臂到了老爹跟前时,还未言语就听到一阵呜呜的哭声,在耳边响起。

随后身上猛然多了一坨重物,几乎要将我压躺下了。

我稳住身形抬眼一看,发现虎子整个人都搭在我身上,眼泪簌簌而落,嘴里面的声响很有节奏。我见他这般模样,皱了皱眉头旋即问他发生了何事。

虎子微微抬头,眼泪鼻涕全进了嘴,支支吾吾的说不了一句完整的话,看得我心里着急。

最后他只好伸手朝着远处一指,我顺眼看去,发现地上躺着被五花大绑的老陈叔,此时眼睛紧闭着,眉毛和鼻子都快皱到了一团,应该是剧烈的疼痛让他晕过去了。

这种捆绑的样式,只有在我家年底卖猪的时候才会出现,没想到今天却用到了老陈叔身上。

老陈叔身边还跪着虎子的老娘,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脸上全是泪痕,但此时像是哭干了泪水,呆呆地看着老陈叔,一言不发。

老陈叔的身前还站着一个拄着柺棍,一脸白须的老人,这是村里最长寿的老人家,听说比我家老爷子都要打上一辈,我老爹见了都要恭敬地叫一声老爷子。

老人家姓陈,是从战场上下来的人,一身杀伐气十足,没人敢在他面前放肆,在村里也是德高望重的人物。

打量之时,老爹已经走了过去,和老人家小声叙谈起来。老人家的脸色本是有些不好看,但见到老爹过去后,稍微有了些缓和。

老爹一直没有开口接话,只是听老人家讲着,多半是在说老陈叔的情况。他一边听着,时不时的扭过身看地上的老陈叔一眼。

此时我身边的哭声停止了,虎子兴许是累了,哭不动了。我将他搀到石阶上坐着,盯着地上的老陈叔看了很久,发现他身上隐约有些不对劲,但至于是哪里不对劲,一时间也琢磨不出来。

休息了好一会儿,虎子这才缓了过来,我一边给他顺气,一边询问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。

我和虎子是推心置腹的兄弟,这么多人看热闹,这件事情也隐瞒不了。

从他口中得知,自打我们抬着何长庚老爹的尸体离开后,老陈叔的嘴里就没闲着,一直在咒骂何长庚的老爹应该死远一点,害得自己这下盖不了两层小楼了。

老陈叔没什么手艺,靠着在地里刨食才换来了三间土房娶妻生子。这辈子,他也没有出过远门,心胸自然是狭小。

乡下大多数人都是这样,我已经见怪不怪了,所以之前老爹充老好人,把家里的东西便宜卖给他我也没有拦着,就知道即便是便宜卖了,老陈叔心里也仍然不是滋味。

虎子也了解自己老爹的脾气,就随口劝了几句,没曾想反倒挨了几巴掌。

按理说,老爹帮了他的忙,稍微懂点礼数的,在我们回来后应该来家里面坐坐,不说好酒好菜,哪怕是一支烟也算是情谊。

可是老陈叔,也没有这么做。我心里虽然有些别扭,但他毕竟是长辈,我也不好多说什么。

只是没曾想,老陈叔回家后不久,就忽然发了疯似的在院子里跑了起来。

起初虎子没太在意,以为老得心里面有火睡不着,需要发泄一下,学校的老师也讲过运动发泄的方法。

可老陈叔在院子里跑了几圈后,忽然爬上了还没搭牢的砖墙上,将上面的转头一块块往地上扔,一边扔嘴里面还嘟囔着,“你盖个锤子的房子,害得老子送了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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